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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站在院子裡,秋日的陽光並不猛烈,卻也曬得我發暈。院子裡站滿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我終於明白了人的傳播功能不可小覷,那中年婦人驚慌失措地離開不過半個時辰,竟是帶了一大幫子人過來。然後將我團團圍住,企圖用唾沫星子將我淹死。

“野種……”

“野種……野種……”

本來沒什麼反應的我聽到這兩個字竟是那般的刺耳,如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來,衝上前朝著那肥肥的中年婦人便是狠狠一巴掌。

“啪!”

很響。

刺耳的響。

周圍的人彷彿料不到我一個女子竟會如此強悍,都呆住。

活動了一下手腕,我低頭看了看拍得有些紅腫的掌心,事實證明,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

“我家包子不是野種,他有媽媽的。”彎了彎唇,我很認真地告訴他們。

眾人皆傻眼,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那中年婦人回過神來,作勢便要撲上來。

我微微咬牙,那噸位撲上來我不打緊,我肚子裡的包子可怎麼受得了。

“狗急了也會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別逼我。”全身上下只一身單衣,瑞士刀沒有放在身上,我隨手掄起一旁的一根木棍。

那中年婦人似乎被我嚇到,竟是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一手執著木棍,我戒備地看著眼前裡三圈外三圈的人,他們看我的眼神滿是嫌惡,彷彿在看一堆垃圾。

“這裡民風淳樸,怎麼容得下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

“滾出去!滾出去!”

“閉嘴!”我狠狠咬牙,握著木棍的手又緊了緊,掌心裡滲滿了汗,滑膩膩的令人難受。

“先生那樣的高潔的人,怎麼能讓這種女人魅惑了去!”

“滾出去……滾……”幾十人,皆擠上前,彷彿要將我撕扯成碎片。

“走開!別碰我!”猛一掄木棍,我橫掃一圈,擺出一副我是潑婦我怕誰的姿態,狠狠咬牙,冷笑,“我偏就住這裡了,哪裡也不去!我就纏著你們冰清玉潔的先生!”

此言一出,立刻驚倒一片。

“這個女人……居然……”彷彿被我的厚臉皮嚇到,眾人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我,隨即幾個膀大腰圓的男子大步上前,步步緊逼。

“好大的本事!只會欺侮一個有孕在身的女人!真是枉作男兒,有本事有力氣,怎麼不去征戰沙場,怎麼不去建功立業!只會欺侮女人嗎!”我步步後退,舉起手中的棍子狠狠劈下。

四周的空氣越來越壓抑,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永遠都是不受歡迎的存在……

永遠都是被驅逐的命運……

“啪”地一聲,那男子哀叫著後退,幸好是個莊稼人,沒有武功在身,不然我鐵定玩完。

我彎了彎唇,居然還笑得出來。

“你……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一個細細的聲音,氣得發抖。

我側目看去,是一個女子,眉目倒也清秀,有些面熟,不知是上回拿了胭脂,還是裙子的主兒。

那一日初到襄陽,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明明是一樣的面孔,為何會發生那樣大的變化?明明那一日,一個個都慈眉善目,讓我相信這裡是世外桃源,人間樂土,只不過幾日而已,竟已成這般局面?我是否該自省?

“不知廉恥?先生不介意,你們介意什麼?”我兀自冷笑。不要被我嚇到,更難聽的話我都說得出口,不要指望一個偷兒能有多麼的淑女,多麼的文雅。當連生存都成問題時,便什麼都無法計較了。被罵得狗血淋漓也有過,被打得體無完膚也有過,我早就是銅筋鐵骨。

可是,我的包子,我的包子必須是純白無暇的。

沒有人可以傷害他。

沒有人可以詆譭他!

他不是沒人疼沒人要的孩子!

他有媽媽……

他的媽媽是我。

縱然他在我腹中,他也一定可以聽得到。

我也不是一個人。我的腹中,有與我血脈相連,骨肉相融的孩子……

“我就纏著你們冰清玉潔的先生!一輩子纏著他,到死也纏著他!你們能耐我何!”我磨著牙,說得暢快淋漓,漠視心裡某處坍塌的聲音。

其實,有一點點痛……

只有一點點。

一點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