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這麼大禮。”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吃到孃親手做的飯。”周不肄微微歪了歪腦袋,看著我笑。
我的心開始疼,我拉他起來。
周不疑將腦袋靠在我的膝上,微笑,“娘,還記得當日我與公子結拜嗎?”
那一日,在同夢閣的院子裡,包子和周不疑雙雙跪下,對天起誓。
“我曹衝願與元直結為異姓兄弟。”
“我周不疑願一世追隨公子。”
那時,包子側頭扁嘴,“不是兄弟麼?”
“在元直心裡,公子永遠是公子,是公子,也是兄弟,但禮不可廢。”
那一雙少年,在天地之間,起誓。
“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一雙少年,異口同聲,相視而笑。
“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周不疑輕輕開口,聲音清澈如流水一般,不含一絲雜質。
我怔怔地看著周不疑。
他靠著我的膝,低低地說,“其實娘在找我的時候,元直一直在旁邊看著,元直看著娘一個園子一個園子找我,每一道走廊,每一個過道,每一處角落……聽著娘喚著我的名字……本來元直已經悄悄地離開了,因為怕娘再傷一次心,可是我……我貪心地想再看娘一眼……我貪心……所以,我又要讓娘傷心了……”
殷紅的血緩緩從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閉了閉眼睛,眨去眼中的酸澀,我抬袖拭去他嘴角流下的血跡,“沒有,我沒有傷心。”
周不疑拉著我的手,“娘,元直此生能遇見公子,能認您做娘,元直死而無憾的。”
那一句“死而無憾”讓我的心擰成一團。
“你那麼聰明,為什麼還要回相府來?”我看著他,失神地問。他知道曹操會殺他吧,他應該知道曹操不會放過他的。
“我與公子是結拜兄弟,你是我娘。”周不疑回答,彷彿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娘在哪兒,我便在哪兒,天底下,沒有拋棄母親的兒子,除非……”
我緩緩抬袖,替他抹去唇邊不斷流出的暗紅色液體,他仍是看著我,彷彿渾然未覺。
“娘,您不要因元直的事怨恨丞相,丞相心懷天下,他也已是身不由己,失去公子,丞相也一樣的痛心……”
我默默地試去他嘴角湧出的血,十分機械的動作,那些血,卻是越來越多……
“娘……”他喃喃著,眼中流出淚來,那淚,是紅色的。
……是血。
緩緩的,他的身子軟倒在地。
他的眼中,鼻中,口中,耳中……都緩緩流出血來……
我撲上前,跪坐在地,拼了命地想去拭去那些刺目的鮮血……
可是,怎麼也止不住……
我的衣上,袖上,全是血……
我忙了半天,終於發現周不疑已經在我懷裡絕了氣,呆坐半晌,我終於嚎啕起來。
“夫人!裴夫人!”胭脂來拉我。
我怔怔抬頭看她,隨即緩緩起身,坐到桌邊,就著元直用過的碗碟,吃飯。
“夫人……”胭脂低泣。
“好難吃……”我看著胭脂,一臉的疑惑,“明明這麼難吃,元直為什麼騙我說好吃?”
胭脂跪坐在地,捂著嘴啜泣。
我茫茫然。
三日之後,相府大辦喪事。
因為包子被我葬在了去丹陽的途中,曹操為包子立了衣冠冢。
與包子的衣冠冢一同入葬的,還有周不疑。
整個許昌城都在傳流著一段感人的故事:曹衝公子生前伴讀周不疑,因深感丞相的恩德以及曹衝公子生前的厚意,效仿古人以身相殉,以報恩德……
故事總是美好的,在整個許昌都在唏噓感概周不疑的大義之時,又有誰知道曹操賜下的那一杯毒酒?
我身披白綾,默默地坐在車上,隨著送葬的隊伍一併緩緩前行。
我已無淚可流了。
當載著那兩具棺木的靈車一路從許昌大街緩緩走過的時候,街道兩人站滿了人,紛紛爭睹那兩個天才少年的遺容。
有人當街痛哭,我怔怔地看著別人流淚。
身披重甲的將士們莊嚴肅穆,曹操親自主持葬禮,周不疑的屍首被厚葬在包子的衣冠冢之旁。
漫天的白幔,紛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