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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背後說人家長短的那種*。再者議論小說還需要文學判斷力;說起文字來,各人有一套說法,很難統一,沒有文字修養的常常會帶著一肚子的感受卻在文學討論中啞口無言。但要說*的話,人人平等,事情就這麼發生過了,都寫在書裡了,沒有什麼更多的美學意義可爭辯,最多可以說作者是騙子,把好事全說到他/她自己頭上去了。

只要是文字,就有編的成分;只有行動是無法加工刪改的,動作永遠是美與醜的結合。生活中誰都免不了幹不登大雅之堂的事,由此文字顯得更美妙。文字作者把他不想看到的事實都在文字中刪掉了。從人的自然談話再轉到紙上去,就是一個製造面具或假象的過程。大多數不加設計的人都不會想到談話是為了轉到紙上去的,但對於職業作家或想把寫作當職業的人,談話就可能會變成小說素材。當你處於一種自然狀態的時候,說出一些很有狀態感的話,但如果在說的同時已經想到了這些話會再變成文字,那時你說話的誠意肯定馬上就會減半,因為你已經開始在腦子裡對自己說的話做文學性的刪節和調整。我們不喜歡和一些作家對話,老覺得他們欠真誠,沒準兒就是這個原因吧?我也常常見到一些朋友,沒當作家之前,生龍活虎,談笑自如,後來變成了作家,馬上言談就有了包裝成分。小說把我們活生生的生活給轉換成文字,使我們的生活濃縮和固定到想象裡。哪怕是現實主義的小說,也是大堆的幻象構成。因為那些免不了要從作家筆下冒出來的形容詞,使狀態固定下來。無論高興還是悲哀,都被文學誇張。後來我發現生活中一些事情悲哀到無法形容,形容出來倒並不悲哀。真實的生活感受是文字絕對不能代替的。就像我的好友老四常說:“咱不寫小說,把日子給過成小說了。”

每個人的日子都是小說,哪怕什麼事都不發生,也是小說。這是為什麼*那麼風行的原因。只要對自己的生活有種特殊自戀,*就能寫成了。寫*要記得清事件發生的準確過程和時間地點,寫小說用不著。把在房間裡發生的故事挪到公園裡去發生,就是文學;把在房間裡發生的故事如實說一遍,就是*。“我們接吻……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之類的描寫是所有情人都經歷過的事情,無論這動作是自發的還是從小說裡學來的,它成了一種情人的普遍動作。猴子並不這麼做。無論是文學還是*大都不會這樣寫:“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不太舒服,只好把屁股的位置挪一下,這樣我的脖子才不覺得窩得慌。然後再把我的頭往他的脖子那裡拱一拱,這樣我的臉才能全部地放在他的肩上,否則我的下巴頦在他的肩外面,我的顴骨墊在他的肩胛骨那裡非常的不舒服。他的肩頭沒什麼肉,挺硬的,臉放在上面不舒服。好了,現在我覺得舒服了。晚風吹過,不會有蚊子來吧。”這樣的敘述,比“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心中充滿幸福”要更實在。因為心中充滿幸福的前提,是臉在對方肩頭上放得是否舒服,否則屁股挪來挪去很影響心中幸福感覺的一貫性。但如果作者全說大實話,讀者就會覺得生活黯淡了。這麼寫小說,就成了黑色幽默;可要是寫在*裡,就有人身攻擊和造謠誹謗之嫌。但其實生活中沒有那麼多純粹的風花雪月,也許正因為如此,我們需要到書裡去找欺騙。我們都喜歡面具,享受幻覺,把自己藏在文字後面,來形容自己的生活和他人的生活,被形容過的生活似乎更有生活魅力。無論是作者還是讀者,都在利用文字把自己和他人想象成另外的一個人。包括*在內,甚至情書,都不能逃脫面具的作用。回憶者會刪去他自己不想回憶的難看細節,情人用文字的摧毀力在爭奪對方愛情的同時也不停地樹立著自己的形象。多少歷史,多少感情,多少場景,就這麼透過文字,加加減減地,固定到了紙上。

寫,這個動作,本身就是一種自我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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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兒是不能比賽的

小時候,常聽見小朋友們比賽誰的家長官兒最大;長大了,女同學們比賽誰最漂亮;再長大,女朋友們比賽誰的男友最出色;再長大,女人們比賽誰的丈夫最成功;再長大,大家都比賽誰最有本事賺錢;再長大,所有的人都比賽誰在社會上最受承認……再長大和比賽下去,我們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最怕比賽,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我以為人生是不能比賽的,人生中很多的事情也是不能比賽的。

最近我參加了某地藝術作品獎評選,由此更確認藝術無法比賽。藝術不是體育,從若干優秀藝術作品中選出一部最佳作品來,以什麼為標準呢?作品無法用數字來衡量。如果用數字來斷論藝術,唯一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