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東西多的說不清名目,家家戶戶大豐收,大包大筐的採回來,晾曬,煮切,夯砸,從九月一直到十月底,只要肯幹,進山就有收穫。
農村人進山是很肯拼命的,孩子吃一點,主要是能賣點錢,想多賣些錢的就自己扛出去賣,大多數就等著外邊進村來收。
到十月底,天就涼下來了,漸漸的上山的人才少了,當然孩子除外,直到大雪封山,才會阻住孩子們上山的腳步。
這幾個月孩子也是幸福的,大山會照顧到每一個人,大人有大人的收穫,孩子有孩子們的禮物。
各種山果就不說了,漫山遍野的酸漿草,一長就一大片的莆芬,可以吃可以玩的山菇娘,不能吃只能玩的苦菇娘,孩子們七八個一夥,十幾個一群的整天泡在山裡,連吃帶玩,晚上帶著滿筐的收穫交給大人,難得的獲得幾句誇獎。
曬乾菜,漬酸菜,整修地窖,把土豆地瓜蘿蔔白菜收到窖裡,打粉條,磨米磨面,冬天便在這忙碌中降臨大地。(大蔥一般不入窖,就掛在屋簷下面,凍了也一樣吃)
在秋收過後大雪來前,還有一項重要活動就是篩房草。
這時候農村都是茅草房,一個夏季過後,茅草已經發黑,那是因為茅草的自然腐爛。秋收過後,閒下來了,大部分人家就開始收拾房子。要把房草翻下來,換新草鋪上去,要不然房草爛透了,明年就會漏雨。村裡的壯勞力就組織起來,一家挨一家的幫著下舊草上新草,鋪勻壓實,然後把舊草用鍘刀鍘碎,和黃泥和在一起抹牆,把乾裂的,夏天被大雨沖刷掉的地方重新糊起,整個草房便煥然一新。
三五個人忙活個大半天,房子就弄好了,喝一口熱水,抽根菸,一人一塊錢工錢。條件好的人家還會管頓飯,條件差點的想管飯人家也不吃,都是知根知底的,怕出去被人罵。
房草是要買的,幾塊錢。但還是有一些家裡特別窮的,幾年都換不到一次房草,一直到漏雨了,哪裡漏就找補一下。
等村裡大部分的房子都換了新顏,秋天就走的遠了,山上已經是一片金色,松柏褪去了翠色,變得黑森森的,其他的樹木葉子都落盡了,山風也冷冽起來,早起的時候,大地萬物都會披上薄薄的一屋霜衣,昭示著,冬天來了。
家家戶戶開始把夏天的東西收起來,把冬天用的東西拿出來曬晾縫補,安門簾掛窗簾,換窗紙,準備冬裝和孩子們的棉衣褲。
氣溫一天一天下降,南風變成了西北風,山野間已經徹底褪去花衣,滿眼都是蕭瑟的枯敗,斷草殘枝。沒有任何預兆的,忽然間哪天一夜醒來,外面就是銀妝素裹的世界了。
這時候分不清天與地,分不清山與路,一切都掩藏在了白雪下面,四下裡看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松柏在冬天的時候看上去是黑色的,遠遠看去白色的遼原上一片一片的黑,像水墨畫一樣。枯草被大雪壓倒,在雪面上形成一個一個拱起的包,起起伏伏的。
冬天對孩子來說是幸福的,獵鳥、打兔子、抓野雞、打爬梨、摘松塔、滑冰,各種遊戲層出不窮。(農村孩子極少有拍雪畫堆雪人的,至少我從來沒見過。)
打爬梨是最刺激的活動了。
爬梨是東北農村家家戶戶都有的運輸工具,就是整體用六九見方的木方做成的一個兩條腿的木架子,兩條腿前頭上翹,像雪橇一樣,有三十厘米高。冬天把這東西上面鋪上木板,在雪地上拉東西省勁極了,一個孩子都能拉著一二百斤忽忽的跑。
一群孩子拉著爬梨爬到山坡上,然後大夥擠在爬梨上,順著山坡衝下來,爬梨下腿雖然是木頭的,可是在雪地上簡直是一點阻力都沒有,山坡長一點的衝下來的速度能達到七八十邁,然後衝進山下面的雪地裡,只見雪地像炸開了一樣蓬起幾米高的雪浪,一爬梨的孩子都變成了雪人,衝出去幾十米,然後孩子們哈哈大笑著下來,再拉著爬梨上山,週而復始,樂此不彼。別看速度快,可是因為大雪的原因,一點也不危險。
有時候因為重量原因會翻車,於是孩子們和爬梨一起順著山坡滾下來,個個像雪猴子一樣,因為大雪的原因也不會受傷,又笑著爬上山去。有時候衝到雪坑裡,就是土坑,冬天這些土坑都被雪填上了,看上去都是平整的雪面,如果速度不夠的話爬梨一上去就會壓破雪面鑽到坑裡去,這個沉沒的速度是很快的,就見一蓬雪花飛揚起老高,這邊連爬梨帶人就都從雪面上消失了,大家就哄的一聲笑著過去挖人。雪皮下面的雪是很蓬鬆的,淺的自己就能從裡面站起爬出來,深的就得別人幫忙,笑著罵著把雪扒開,把裡面的人和爬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