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穀場,這裡已經圍了不少人看熱鬧了。
東北的農村農閒時間特別長,從十月底到第二年五月初,基本上就閒著,沒有事做。
這時候麻將還沒傳過來,打撲克,誰家也沒幾個錢,賭不起來。平時也就是東家串西家的聚在一起嘮嗑,燒點開水,大夥坐著說閒話,偶爾上山獵點東西,這時候也沒有人出去掙錢,也沒地方掙。
三個司機站在車邊,一群人遠遠的圍著議論。
等張興明一家走過來,人群就沸騰起來,遠遠的就有人喊:“老三哪,你回來啦?”
“哎呀,這我三叔家現在這麼闊啊。”
一個堡姓張的佔了一多半,大部分之間都有親戚,老爸的輩份算比較高,張興明這一輩的都有六七十歲的了,他的孫子都結婚了,得管老爸喊太爺,不過開枝散葉太久,走的不是太近了。
大家鬧鬧哄哄的聲音中,張興明一家和二大爺一家走到車前,司機拉開車門,先扶著二大娘上了車,然後大家上車坐好,老爸拉開車窗對站在邊上的二大爺和興宏哥小偉哥說:“那俺們就走了,這邊不用你們擔心,小宏趕緊回部隊去吧,小偉在家把家弄好,想來就坐車過來,加點小心,聽著沒?”
興宏哥和小偉哥都答應了一聲,老爸對二大爺說:“那邊安排好了給你來信,也不用多想啥。”
二大爺點點頭,老爸說:“那就走了啊二哥,小宏,再回來去家裡。”
三輛車啟動,慢慢駛離穀場,順著冰面往來路開去。
這邊車一走,那邊人就把二大爺圍住了,七嘴八舌的問。
二大爺說:“俺家老三現在闊起來了,這過來接我老挎去市裡治病,還給留了不少錢,現在城裡是真比咱農村強了呀。”
二大爺最開始也是在城裡上班的,不過那時候城裡困難,吃不飽飯,爺爺心疼老二,就想方設法的把二大爺給弄回農村來分了地。只有爺爺不待見的大爺和老爸留在了城裡。
這邊車離開堡子開始加速,順著國道往五叔家開去。
四道河子,屬西麻戶管的一個小村子。
五叔退伍後,就在這裡安了家,事實上算是入贅。
這邊的風景比張家堡那邊要漂亮很多,山上的松樹林很少,漫山都是楓樹和柞樹,秋天的時候,紅的紫的藍的鋪滿山嶺,映照在山下的河面上,那個場景簡直美到了極點,特別是早晨的時候,山野間升起紗一樣的晨霧,把整個村莊裝飾的像一副油畫一樣。
快到四道河的時候,山和山之間出現一塊狹長的平原,公路就在平原上穿過,也在這裡分叉,分別通向五叔家和大舅家。
到了四道河子,小兵按著記憶指揮著車子下了公路,拐進一條小路,顛簸著往一條寬闊的河面上走去,幸虧車上有他,要不然張興明還真不好解釋他是怎麼知道五叔家的。
橫穿過冰面,河邊用小臂粗的樹幹修著一排牛棚,外面散落著苞米杆,小兵喊停車,三臺車依次傍在牛棚邊上,裡面的老牛慢騰騰的扭頭看了一眼,哞了一聲,又低頭吃乾草去了。
大夥下車,二大娘行動不方便,就在車上沒動,小穎姐留在車上陪著她。
小兵帶著大夥拐過牛棚,往前走了有十幾米,來到一個寬大的院子前面,說:“這就我五叔家。五叔,五叔,在家沒?五叔。”
房門推開,五叔走了出來,這時候的五叔還很年輕,不過長期在地裡做活,自然臉上就多了一種蒼桑。
小兵說:“五叔,我三叔來啦,快開門。”
五叔愣了一下,說:“三叔?我三哥啊?”一下子從臺階上跳了下來,飛快的跑到門邊把大門栓扯掉,拉開大門,眼睛在人群裡找了一圈,說:“三哥,你咋來了呢?”
老爸還沒開腔,五叔又看到了老媽,怔了一下,說:“三嫂,你也來啦。”
老媽看著他沒吱聲。
其實在老媽心裡,對五叔的怨念要超過二大娘好多,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妯娌,本身就差著不少東西。
五叔看著老媽,嘴動了動,半天才說:“三嫂,你能來我比看見我三哥還高興,以前我小,不懂事,你別往心裡去。”
老媽還是沒吱聲,眼睛也低下了,老爸說:“行啦不說那些啦,現在過的怎麼樣?”
五叔沒理老爸,往老媽這邊走了幾步,直接跪在雪地裡對老媽說:“三嫂,我知道錯了,要不你就這麼削我一頓吧,那時候我特麼操蛋,竟幹混事。”
五叔一跪,李淳一扭身就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