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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部分

越的兒子,北堂戎渡,你可以說他好,也可以說他壞,但那些瘋狂甚至邪惡的一切事情,他都只是不急不徐地信手拈來,不見衝動,或者說不是真正的衝動,他是朝氣蓬勃的,他極有城府,同時也經常油嘴滑舌,他的形象是伸手可及的,如此真實,對自己所做的事也很坦誠和超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讓他北堂尊越心心念念,墮落在情愛的深淵裡不可自拔……北堂尊越忽然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似乎就是在笑了,道:“……渡兒,你真的長大了,已經是個男人了。”北堂戎渡微微笑了一下,將手中溫潤的棋子捏得稍微鬆了一些,輕聲道:“怎麼忽然這麼說?我雖然漸漸長大,爹卻還是這個樣子,與從前並無分別,我記得當年離開無遮堡時,你就是如此,而眼下十多年過去了,爹你還是與當年一般無二。”北堂戎渡說到這裡,低低笑了一下,神態之間那麼安寧,那麼平和,卻又流露出隱約的唏噓:“……爹雖然不老,但我又怎麼能不長大。”

正說著,北堂佳期卻忽然快步走了過來,一身櫻色的衣裳,上面精心繡有翟鳳凌雲的花紋,朵朵丹紅的玫瑰開在裙襬處,花心皆是一顆顆綠豆大小的明珠,頭上一頂玲瓏耀目的百花朝鳳小冠垂下細細的水晶瓔珞,舉步之間,只聽得珠玉細細脆響之聲,配著她如畫眉目,實是如同一位小仙子一般,上前抱住北堂尊越的胳膊,笑嘻嘻地道:“……祖父,你看,好不好看?”說著,右手已伸到了北堂尊越的面前,將雪白小手裡捏著的蝴蝶獻寶一般地遞給他看,北堂尊越拍了拍北堂佳期的小腦袋,跟她和顏悅色地說笑了幾句,祖孫兩人倒也其樂融融。

北堂戎渡在一旁看著這一幕,面上淡淡笑著,也不插口,過了一會兒,北堂佳期重新跑回去和北堂潤攸玩耍,北堂尊越父子便繼續一面下棋,一面說著話,未幾,兩人不知怎的,說到了弓馬騎射上,北堂尊越神色專注地看著面前的棋盤,薄唇微勾,輕聲笑道:“……朕前陣子得了一匹好馬,比你的‘紫電騮’還好些,今年秋獵,朕必是第一的。”北堂戎渡見他說這些輕鬆的話題,便也順著對方的意思,揀著平常話來說:“爹小氣得很,有好馬也不給我騎一回,照我說,你那馬也未必就比‘紫電騮’強。”北堂尊越哂道:“……朕哪裡小氣了?從來有什麼好東西,都是讓你挑,不過是因為那馬脾氣烈得很,除了朕,旁人都騎不得罷了。”

北堂戎渡垂眸淺笑,把玩著指間夾的那枚棋子,語氣輕緩道: “脾氣烈得很嗎……其實這有什麼,脾氣再暴烈的馬,我也能夠降伏得住它,若是它實在不聽話,乾脆就一刀殺了,畢竟無論多麼名貴的馬匹,如果不聽人的驅使,那也就等於無用的東西。”北堂尊越低低笑了一聲,道:“果真是父子,你的性子實在跟朕很像……等到下輩子,說不定仍還是父子血親。”

北堂戎渡亦笑,道:“……這麼說來,好象確實很有可能。”他口中應和著北堂尊越,心下卻在笑著想,這怎麼可能?人生短短百年,之後就要走過忘川,飲下孟婆湯,忘記一切事情,如同與前生徹底告別,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而自己這番意外的轉世,只是僥倖而已,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幸運,所以他才不管什麼來世不來世,即便當真有下輩子,可是那個時候北堂尊越還會是北堂尊越嗎,縱然能再次相遇,可是如果模樣不同了,性情不同了,笑容不同了,經歷過的事情不同了,所有的一切都與從前不同,與記憶當中的那個北堂尊越完全不一樣,那麼,那還會是自己所愛的那個人嗎,不會再有眼下這樣說話的語氣,不會再有眼下這樣的神情,不會再有眼下這樣的習慣,一概都不會再有,那樣的一個人,已經不是北堂尊越,而成為了另外一個嶄新的靈魂……北堂戎渡這樣想著,面上卻還保持著微笑,說道:“……爹。”

“嗯?”北堂尊越應了一聲,微微抬眼,“什麼事。”北堂戎渡按著自己的拇指,神情悠然地道:“我是想說,等咱們兩個人以後老得快死的時候,如果是我先死的話,那你一定要記得在下輩子見面的時候,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都別不耐煩,如果我已經忘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的話,你就幫我慢慢想起來。”這番話說得平平淡淡,就好象在說著今日天氣如何之類的話語,但北堂尊越聽了,卻是心中微微一顫,頓了一下,才神色如常地應道:“……好啊。”

兩人說完這些,不知道為什麼,卻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北堂尊越坐在錦凳上,微微眯著眼睛,似乎在曬太陽,其實如果不是至情至愛,又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做出無情無愛的假象……此時碎金似的光線灑得一天一地,與平日裡高高坐踞在龍椅上的那個威嚴帝王相比,現在的北堂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