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隨意揉了揉自己的耳垂,見牧傾寒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雪白瘦削的臉上便浮起了一層極淡的笑意,道:“從前是那種女子模樣,如今本王卻是這個樣子,你現在看了,總會覺得不太自在罷。”牧傾寒並不否認地微微點頭,一面將那支精美的紫玉蕭重新放回錦盒當中,聲音中似乎夾雜著某種讓人從骨子裡也輕顫的微喃,說道:“確實覺得有些說不出地古怪……只是,總不能因為你忽然成了男子,或者孩童與老者,就不再是你這個人。”
“……有時候覺得,你在某些事情上真的不聰明,或者說,是難得糊塗罷。”北堂戎渡微扯嘴角,或許是笑了,也或許沒有,重新坐了下來,此時他忽然有了想要感受這個人的體溫,去尋求一絲安慰的衝動,但理智卻又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因此終究沒有做什麼,只想著與牧傾寒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著說說話也好,可忽然間手上一暖,卻是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緊接著,牧傾寒的面孔靠了過來,輕輕在北堂戎渡的嘴角處吻了一吻,北堂戎渡一頓,微眯了雙目,看向對方,牧傾寒卻發現這種觸感果然與曾經並沒有什麼兩樣,也還是柔軟與清新的,前時兩人雖然在陰錯陽差之下有了肉體關係,但畢竟是藥力的緣故,彼此之間對過程其實並沒有什麼印象,可此時這一吻,才讓牧傾寒對自己的堅持越發執著起來,但眼下見到北堂戎渡正在看著自己,就又不免多少有些不自然,道:“蓉……渡,方才,是我唐突了。”
北堂戎渡不在意地微微一哂,說道:“這有什麼的。”說著,眼皮微垂,一一撥弄著手腕上的光滑念珠,說道:“倒是本王前時對你……本王很清楚,你向來是不喜歡男子的,何況又是……那樣。”牧傾寒聽了,的眼神依稀沉了沉,卻絲毫沒有迴避什麼,只說道:“當初在無遮堡那件事,我只覺得恥辱,但前時之事……我雖然很難接受那等作為,但也並不認為骯髒下作,或許,是因為對方是你的緣故……確實如此。”北堂戎渡一雙赤足踏在青雲色軟緞拖鞋中,散著雪白的褲腿,聞言指尖微動,似乎想要對牧傾寒說些什麼,但他心裡卻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給這個人任何承諾,所以只是緩緩用指尖一點一點地划著衣面,窗外,大雨如幕。
………
第二日天朗雲清,花香順風瀰漫,平整的青石地面間溼漉漉的,不時有晶瑩的水滴從花瓣草葉上滾落,墜在地上不見了,北堂戎渡負手站在窗前,雖然已經是將近正午,卻還只是剛剛起來,身上尚自穿著白色的中衣,頭髮披散,翠屏從旁邊的宮人手裡取過衣物,含笑道:“王爺還是快更衣罷,今日起得這樣遲,莫非是忘了宮中還有宴席麼。”北堂戎渡聞聲轉過身來,表情漠然,淡淡說道:“……近來宮中廣納美人,今天于丹瑤又和另外幾人一起晉位,父親他,還真是澤封后宮呢。”說著,讓人替自己穿妥了衣裳,一時梳洗既罷,便徑自進宮。
緩緩步入設宴的飛糅宮時,上午已受了冊封,成為正二品貴嬪的于丹瑤正手拈團扇,半遮著容顏,朝著正中的北堂尊越盈然婉笑,依依嬌語說話,北堂戎渡近前,沉一沉眼神,也沒有細細打量,只禮節性地向北堂尊越施了一禮,北堂尊越轉過臉來,看著北堂戎渡頎長削拔的身形靜靜立在不遠處,父子兩人彼此相望,一時都沒說話,只是抬手示意他入座,北堂戎渡面上也沒露出什麼,神色舒展著,恍若未覺,看不出絲毫異常,只是在嘴角含了一縷似笑非笑之意,徑自入席,安之若素地端坐著,因是後宮嬪妃冊封,於是席間自然不會有朝臣,皆是後宮有一定品級的女眷並一些命婦,以及部分宗室中人,一時觥籌往來,一派昇平景象。
席間北堂戎渡冷眼看著以子女貴的于丹瑤春風得意,面上卻恍若事不關己一般,神色如常,穩穩端坐著,前時被設計一事,根本查不出頭緒,唯一那個知情的小太監也不可能找得出來,先不說皇宮當中閹宦無數,無法一一查清楚,只說那太監若是事後就被滅了口,又上哪裡找去?但北堂戎渡雖然沒有證據直指此事就是于丹瑤所為,卻總覺得十有八九便是此女,眼下見她笑語嫣然,不覺雙眼微眯,眸色沉沉如海,不辨喜怒,右手在寬大的衣袖中緩緩攥成一個拳頭,然後又一點一點地鬆開,只以清冷如冰的目光狀似隨意地掃了此女一眼,容色平靜無波,心知縱然是自己的性情再冷靜,但習武之人所特有的戾氣,終究還是不可能完全根除。
酒宴中途,身著盛裝的于丹瑤扶著身邊侍女的手,起身離席,也不知道是要出去透一透氣還是去更衣,北堂戎渡冷眼見了,又等了片刻,便也作出要到外面吹風醒酒的模樣,無聲而去,一時到了外頭,眼見著于丹瑤一手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