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過隨口說上一句,你就有十句在後面等著。”說著,挽弓又射了一箭,口中道:“好了,還做出這麼個模樣來給誰看,憑朕什麼心愛的東西,只要你來討,什麼時候不給你了?”北堂戎渡聽了,這才轉嗔為喜,北堂尊越見狀,無奈而笑,伸手揉了揉北堂戎渡的頭髮,道:“怎麼還像小孩兒似的……我大慶朝以武開國,定鼎天下,雖然少不得文治,但武風也總是不能落的,佳期那裡,你把她教導好了。”北堂戎渡點一點頭,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雖說佳期是個女子,但也未必就不如男兒了。”
兩人在靶場演練了一會兒,後來見時辰已經不早,便收拾了一下,一同回去,待途經永和園時,見此處的山茶花已經開了,花繁豔美,亭亭可愛,北堂尊越指了指一株其大如盞的玉白山茶,道:“……朕記得你喜歡這種花。”北堂戎渡目光一閃,朝山茶旁邊的一處抬了抬下巴,笑道:“其實我更喜歡那個……可惜現在還不是花期呢,開不了。”北堂尊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原來是一片彼岸花,就聽北堂戎渡繼續道:“這曼珠沙華聽說是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花,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不知道是真是假?”北堂尊越哂道:“……鬼神之說,不足為信。”北堂戎渡倚在漢白玉欄杆旁,娓娓說道:“……佛經上說過,這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不過現在還得再等一陣,才能看見。”
北堂尊越見狀,想了想,忽然笑道:“這有何難,朕是天子,一令之下,任它什麼花也得開了。”說著,命人去取了大鍋木炭等物過來,不一時,東西就已備好,一群太監在滿園的彼岸花旁邊架起鐵鍋,舀上清水,下面點上木炭,未幾,鍋裡的水開始沸騰起來,漫出溼暖的水霧,北堂尊越一手按在北堂戎渡肩頭,道:“……走罷,跟朕先去吃飯,等下午再過來。”
一時兩人回到乾英宮,用過午膳,又小睡了一會兒,北堂戎渡正酣睡間,卻被北堂尊越搖得醒了,只聽北堂尊越笑聲低沉,道:“……起來,朕帶你去看好東西。”北堂戎渡一面揉著眼睛,一面迷迷糊糊地便被北堂尊越扯著走,等到了永和園,那裡面的鐵鍋木炭等物已經不見了蹤影,而此時四下無人,滿園中竟已是花團錦簇,芳卉吐蕊,不但是那彼岸花全都開了,片片殷紅似血,就連其他還沒到花期的各色花朵也已盡數綻放,滿目所見,當真是繁花如錦,芳菲爛漫,卻原來是花兒受了熱氣的烘焙,提前開放。北堂尊越眼見身旁北堂戎渡面露驚喜之色,不由得也有些得意,伸手摟北堂戎渡在身前,把少年整個人都裹在懷裡,道:“如何?”
北堂戎渡感受到從父親胸口散發出的溫熱之氣,遂展顏而笑,輕聲道:“好看得很……”一面說,一面用手攬住北堂尊越筆直的腰身,雙目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片刻,忽然就開口道:“……你以後,也會為其他人這麼做嗎。”北堂尊越失笑,抬手用力彈了一下北堂戎渡的腦門兒,道:“朕就那麼像是三心二意的人?”北堂戎渡吃痛地揉了揉額頭,抱怨道:“我不過是隨口問一句罷了,幹什麼打人……”北堂尊越笑罵道:“誰叫你竟然敢不信朕!”
北堂戎渡也笑了,張開兩條勻長的胳膊,環抱住了北堂尊越,去體味對方身上的那股一熟悉的氣息,他這樣略略緊擁著北堂尊越的身體,蔚藍的鳳目中隱隱閃現過一絲幾不可覺的愛慕之色,心想,北堂尊越對自己的這份用心,不用太多,只需十成裡面分出一成來,想必就能夠讓無數人趨之若騖,這個人是天子,是帝王,只要他想,天下間的所有人、物,就都會任其取用……北堂戎渡想,或許自己從前之所以沒有足夠的熱情去對待情愛之事,其實原因只是因為他雖然遇見了許多似乎合適的人,但卻沒有發現最正確的那個一直就在身邊而已。
想到這裡,北堂戎渡下意識地用手輕輕摩挲著北堂尊越的背……這個男人是他的,是他一個人所獨佔,只屬於他北堂戎渡一個人,他絕對不允許有什麼人對北堂尊越生出企圖和幻想,更不可能接受北堂尊越移情別戀,愛上其他人,半點也不行,因此他會牢牢抓住北堂尊越的心,攥在手心裡,不許別人染指……此時北堂尊越似乎是有些感覺到了北堂戎渡的異樣,於是便略略低一下頭,道:“……怎麼了?”北堂戎渡下意識地應了一聲,道:“什麼?”說著,便微微抬起頭來,北堂尊越眼見北堂戎渡吹彈得破的雪白臉頰上染著淡淡的健康紅暈,密長的睫毛掩住藍眸,雙唇若丹朱一般,一時間不知為什麼,就突然生出一種想要重重吻下去的衝動,在這一瞬,北堂尊越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人不僅僅是朕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