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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的棋子黑白相間地交錯在一起,卻是獨自一人在下棋。

有人進到房中。牧傾寒並不曾抬眼,只是微微用眼角的餘光一掃,復又重新收回。

來人身穿黑緞長袍,外罩寶藍敞衣,眉甚似巒,眼角微抹,只眸波含笑流轉之間,就將世間麗色盡皆壓得黯淡無光,這般風致,除卻屠容公子之外,再無第二人。

北堂戎渡進到房中,見牧傾寒氣色還好,便走過去坐在床沿邊上,隨口說道:“怎麼一個人下棋……不如一起殺幾盤?”牧傾寒聽聞,便抬眼看了看少年,雖沒有說話,但卻已經動手開始去清理擱在膝上的那盤殘棋,北堂戎渡見了,就起身去取了一張小桌過來,放在床上,自己脫了靴子,盤膝與男人面對面地坐著,牧傾寒則將棋盤放到桌上,兩人一起撿淨了棋子,開始下起棋來。

外面雖是已經天亮,但天色卻頗為陰沉,仍有細雪霏霏,因此依舊還點著燈,北堂戎渡一面看著棋局走勢,一面說道:“這裡住得可還習慣麼。”

燈火金紅色的暖光舒展而安穩,在少年淡然含笑的唇角邊抹上一層薄薄的柔和,完全是春暖風輕的模樣,牧傾寒左手微微攬著衣袖,使其不至於拂到棋盤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正夾起一枚黑子,聞言,面上神情無波,只道:“……豪奢以極,自然沒有什麼不好。”

一角衣袂從桌沿上垂下,微露出一點被遮住大半的手,少年的手指上套有一枚綠色的翡翠戒指,上面雕刻著精美的圖案,細膩的戒身在燈光下流動著溫潤的碧光,絲毫顯露不出習武之人的戾氣,北堂戎渡微微笑了笑,看著對面牧傾寒將手裡的黑子放下,棋子敲落棋盤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略有幾分清脆而突兀:“我自幼就長在這裡,習慣了錦衣玉食,呼奴使婢,後來離開無遮堡,有時候在江湖上行走,不免偶爾也有風餐露宿之際,與之相比,還是家中舒服自在一些。”

牧傾寒似是頓了頓,既而雙目微抬,聲音沉沉:“……明日,我要離開此地。”北堂戎渡聽了,不覺便抬眼看向對面的男子,彷彿是略略遲疑了一瞬,道:“你的傷勢,還並沒有好。”牧傾寒面上閃過一絲冷然,依稀是想起了什麼不堪的回憶,既而又很快重新恢復了原狀,神色淡淡地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明日,我要離開此地。”

北堂戎渡知道牧傾寒的性情,既是他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更改,於是乾脆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只應道:“那好,明天我就送你出堡……不過既然是你傷勢未愈,我便送你回青帝門罷,江湖險惡,一路也算是有個照應。”牧傾寒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只微一點頭,道:“也好。”

兩人靜靜下了幾盤棋,北堂戎渡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不由得含笑道:“說起來,你好象是有個妹子,叫做牧傾萍罷?”牧傾寒不知他為何突然說起此事,但還是應道:“不錯。”北堂戎渡觀察著棋局,同時笑道:“多年前我曾見過她一回,當時彼此年紀都還極小……你這個妹子,那性情可是跟你一點兒都不一樣。”說著,就把當年與牧傾萍的一段小小過節講了,牧傾寒聽罷,只道:“她幼時確是曾被擄過,其後回到家中,卻從不曾談起過此事,也不肯說出擄她那人的名姓。”北堂戎渡搖頭而笑,道:“那是自然,你妹子當時性情嬌縱高傲,被我挾持回去,又吃了點兒苦頭,以她那等大小姐的性子,又怎會願意沒有面子,對人說起自己吃虧之事,自然是口風緊得很,誰也不告訴了。”牧傾寒亦知妹子的性情,因此也不多說什麼,倒是北堂戎渡開玩笑一般地說道:“如今想來,還好當時我和她都只不過是丁點兒大的小子跟丫頭罷了,不然若是擱到現在,一個年輕姑娘讓我擄回家去,又直到晚上才送走,想必我就得娶了她,做你妹夫了,不然你現在不但不會像眼下這般心平氣和地跟我下棋,反而要提劍找我拼命了。”說罷,不禁失笑。

牧傾寒聞言,手上正要落下的棋子便不覺頓了頓,北堂戎渡此刻無意間瞥見男人的臉,登時就發現對方,竟是亦微微笑了一下。

男人的眉很黑,劍眉形狀優好,卻並不粗濃,雙目黑白分明,嘴唇略薄,他這樣笑起來的時候,眉毛就似乎彎起了些許,薄唇亦且輕微翹起,雖然這個笑極淡極短,但卻很好看,他眼下穿著雪白的裡衣,越發顯得長髮極黑。北堂戎渡以前從未看過男人的笑容,此時見了,腦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別的,卻竟是前時對方被北堂尊越強行奸辱時的畫面,那樣淫靡的場景,與此刻男人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得幾乎刺目的對比……北堂戎渡暗暗搖頭,想要摧折踐踏一個男人的自尊,似乎沒有比這更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