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北堂尊越幾乎是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一切,他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北堂戎渡,嘴角幾不可覺地微微挑起:總有一日,這萬里疆土,如畫江山,都將在他們兩個人的腳下俯首,受萬民景仰,永載史冊……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不過如此。
一百四十二。 秋雨
渾膠城一戰既勝,大軍就地便於城中休整,四日後,有訊息傳來,附近柔安郡司馬家、河陰郡豐家聞渾膠既破,大軍屠城,俱皆震畏,其後遣使來附,至此,北堂氏不戰而得二郡。
……
雨勢綿延。
已是深秋將盡時節,雪亮的閃電偶爾橫刺過暗沉的天空,秋雨淒冷,雨水將地上乾涸的暗紅色血跡沖刷得乾乾淨淨,除了一些被燒得發黑的斷壁殘垣之外,城中已經看不出曾經發生過了什麼,水簾隱約模糊了人的視線,城中所有的建築都被洗得十分潔淨,雨水潑打在古樸的飛簷上,在瓦簷下交織出一道道晶瑩的雨簾,同時隱晦地將未來壯麗的畫卷,徐徐展開。
窗外有雷聲滾過,雨聲越發地清晰起來,劈哩啪啦地自天上往下急落,天地之間大雨如注,雨水沿著屋瓦激流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噼啪激起無數雪白的水花,亦激起幾許秋寒蕭瑟,北堂尊越站在渾膠城內最豪華的一座府邸當中,手中把玩著一顆玉核桃,看著外面大雨傾盆,水光如幕,身後的桌上放著一碗清粥,正還兀自微微冒著熱氣。
……
北堂戎渡手裡拿著一把傘,在漫天漫地的秋雨中走著,緇色的袍子上繡著金線,衣角上已被染了淡淡的雨絲,容顏在滿天的大雨之中,顯得有些淡漠。周圍雨線成織,唯有傘下撐起了一方晴空,北堂戎渡抬手挽了挽被水霧略略濡溼了些許的鬢髮,微微蹙了長眉,一邊進到一方極大的院子裡。
院門處有兵丁把守,卻自然沒有一個人會去攔他,北堂戎渡進到裡面,一隻修長的手在門上略頓了頓,然後便緩緩推開門,一面將手裡的傘收起,倚到門邊的角落裡,一面淡淡笑著,步入門內,口中低聲喚道:“……爹。”
房中靜謐以極,北堂尊越應聲回首,就見北堂戎渡出現在門口處,靜靜走了過來,黑髮不挽,衣衫整齊,俊邐的面孔上有著淡淡的微笑,比起前時他戎裝在身的形容,又是另外的一番模樣,但仔細打量一下,卻又發現那蔚藍的眼睛還是純透如昔,甚至更加乾淨幾分,煞氣和鋒芒盡斂,似乎無論是殺戮亦或血火,都染不去那眸子裡的清澈,這樣的沉靜味道,讓北堂尊越依稀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失落,其中,卻又隱隱有幾分歡喜的感覺。
北堂尊越隨意將手中的那顆玉核桃放在一邊,笑著朝北堂戎渡伸出手去,道:“……下這麼大的雨,怎麼倒過來了。”
男人的手掌修長而溫暖,雨過天青的袖子上用金線密密繡了幾道蟒紋,那張完美得叫人隱隱打怵的面孔上滿是溫和的笑容,與前時那個下令屠城的人彷彿完全不相干……北堂戎渡放輕了腳步,走到北堂尊越面前,把右手放在男人朝他伸過來的那隻手上,輕輕握了一握,然後踮起腳尖,仰著頭把嘴唇湊了上去,這才夠到了北堂尊越的臉頰,在那上面輕輕一吻,帶著難以言喻的親暱,同時說道:“……還好,雨倒不算是特別大。”
北堂尊越微訝,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弄得略略一怔,旋即聽見北堂戎渡輕若無端的呼吸聲,聞到他身上溼潤的水氣,以及梔子花淡淡的清香,臉上的神情就止不住地越發柔和起來,伸手摸了摸北堂戎渡黑如鴉羽的髮絲,感覺到了上面微微的潤澤之意,不覺含笑扣住北堂戎渡的雙手,將對方親密地擁進懷裡,低頭在少年耳邊嗅了嗅,幾乎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調笑著問道:“……那麼,若是這雨再大些,莫非你就不來了?”
北堂戎渡愕然笑道:“你這人,幹什麼總是挑我話裡的錯處……”北堂尊越抱著他,手臂一點一點地收緊,直到北堂戎渡輕哼了一聲,似是不滿,這才大笑著放開少年,用了曖昧調笑的語氣,低聲道:“本座就是喜歡逗你玩玩,莫非不行?”他說著,又笑了笑,道:“你個不老實的小子……”北堂戎渡看了男人一眼,嘴角忽然也浮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揶揄道:“哦?這樣啊……那我去給你捉幾隻猴子過來,你就逗它們玩個夠罷。”說著,忽見桌上放著一碗粥,便走過去端起來,見還有些熱氣,便一手捏著勺子,在碗裡攪了一攪,然後就舀了一勺清粥,送進嘴裡嚐了一下,覺得味道還不錯,便又舀了一勺吃了,嘴裡含糊道:“正好我有點兒餓,這東西就給我吃了啊。”
北堂尊越見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