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幾聲,可空'蕩''蕩'的要塞裡,沒有任何人可以回答他,這就是說;他帶領的一箇中隊,已經全部“玉碎”了。
在岡本眼裡,這場仗打得無比窩囊,還未與敵接戰,一箇中隊計程車兵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炸死完,這一定是可惡的人,賣給了咱們劣質的水泥和鋼筋,否則怎麼可能經受不住炮火的襲擊?要知道這一座座要塞,原本就是為了預防炮擊和轟炸而特意構築的,沒有道理這樣弱不禁風吧?這中間一定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岡本五郎想起了開來中國之際,聯隊長召集整個聯隊計程車兵,親自昭示天皇陛下的聖諭:“諸君當忠勇殺敵,揚我國威,偉烈豐功,永載帝國之煌煌史冊。”當時自己傾聽來自雲天之上的最高指示,流下了激動的熱淚,和大多數人一樣,大聲叫著要征服,掠奪的財富,為帝國的崛起而戰鬥到底。
可是現在這樣,算是英勇地戰鬥了嗎?還未與敵軍接觸,便傷亡如此之大,實在是愧對天皇陛下的聖諭。
突然,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幾乎不易覺察的震顫,讓人覺得,彷彿是很遙遠的地方,正在透過一列載重火車。但是,很快這種響動,就好像地震的餘波一樣,迅速地擴大,要塞的斷壁殘垣,開始晃動起來,瓦礫、磚石因為震動發出“咯咯”的呻'吟'聲。
岡本五郎的神經,彷彿受到電擊一般,猛然地繃緊了,隨後身體重重地跌坐在崩塌了的一片殘垣斷壁之間。
憑著經驗,他明白這應該是人的坦克又出動了,要知道自登陸浦東起,構築了那麼多反坦克壕,不就是專門針對這種殺人利器嗎?難道自己死之前,可以拉這樣雄壯的大傢伙陪葬?那是多麼光榮的一刻啊!
果不其然,十餘分鐘後,遠處忽明忽暗的火光裡,出現了一個隆隆作響的龐然大物。它就像是神話傳說裡一座會移動的小山包。緊接著,出現了第二座、第三座,更多更多。
隨著軍隊的坦克金屬履帶,軋軋地'逼'近,許多就像是古神話裡妖魔身邊的鬼怪一樣的步兵,正陰險地躲在坦克的陰影后面,或俐伏或跳躍地緊隨著坦克前進。
岡本五郎把臉緊緊地貼在冰涼的要塞坑壁上,他的心臟,在絕望與抗爭之間不停掙扎,人坦克的巨大陰影,以及緊隨坦克的步兵的嚴密防護,彷彿要把他的靈魂碾碎一般,那些軋軋作響的滾動的金屬履帶,令人恐怖地碾過他有些麻木不仁的大腦神經裡,他覺得妖魔那粗糙的舌頭,已經在輕輕地'舔'噬著他滾燙的面頰。
岡本五郎其實並不是純正的人,而是琉球人,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是中國把琉球割讓給後的第二年出生的,從懂事和接受教育開始,他接受的便是的教育,所以從心底裡,他把自己當做是人,後來他又在東京陸士畢業,加入陸軍,參加了九一八事變和第一次淞滬會戰,因功一路晉升,終於以琉球人的身份當上了陸軍少佐,心中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岡本五郎有妻子和兒女,家庭生活和睦幸福,原本今年他就會轉入預備役然後退役回家,但是隨著戰爭的爆發,他被編入松井石根的淞滬方面軍,進駐浦東。在他的潛意識深處,以一個琉球人的身份做帝國英雄的崇高念頭,從來沒有終止過。
敵人就在眼前,要麼挺身而出,義無返顧地“玉碎”獻身,要麼原地裝死;等軍隊的坦克過去後,利用夜'色'掩護,悄悄地溜到後方的港口邊,尋找一塊帆板出海,撿一條活命。
在這個生死選擇的最後時刻,充滿悲劇'色'彩的岡本沒有猶豫,他蔑視死亡,崇尚榮譽。大和民族是個不懼怕死亡的民族,雖然岡本是琉球漢人,但他自認自己也是大和民族中的一員,信奉武士道精神,認為死亡不是苦難,而是昇華。因此無論什麼時候,都必須準備為捍衛大和民族的精神去死。
當坦克迫近的時候,任何生還的念頭都是極為可恥的和有罪的。因此,在安家軍的坦克部隊路過殘垣斷壁一片的要塞前時,岡本五郎腰間綁滿了炸'藥',猛地撲向了坦克,但是,早就提高精神,注意周圍一切動靜的安家軍步兵,向他噴'射'出狂暴的子彈。
自動步槍和衝鋒槍構築的強大火力,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可以突破的,於是在一聲巨大的聲響中,岡本五郎化為了一堆碎肉。最終,他也沒有打敗對手,反而葬送了自己。
這天夜裡,不僅有安家軍利用月'色',連夜的突襲作戰,也有殘存的敵軍糾結在一起的瘋狂反撲。
下沙鎮北線,敵軍二十七名爆破手,自發地組成突擊隊,力圖用血肉之軀,炸開安家軍臨時陣地上設定的鐵絲網和沙包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