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打呼嚕的也不在少數。
紅軍後隊尚在習水以西的土城和太平一線,薛嶽指揮的四個師已經快速攻佔懷仁,企圖掉頭北上,將紅軍攔腰截為兩段。
向西開拔的黃漢第二十軍不得不調轉方向,回身殺來,與薛嶽部主力九十三師激戰於大渡口,薛嶽急令郭思遠率九十九師夾擊黃漢紅軍,雙方在赤水河畔晝夜激戰,越戰越勇的黃漢部不但擊潰唐雲山一個旅的側翼進攻,還把戰線向前推進了三公里,成功遏制了薛嶽部兩個師的連續打擊,足足拖住了敵人主力四十小時之久,使得紅軍主力部隊迅速西進,擺脫了危機。
可是,惡戰下來,黃漢部六個團沒有一個是完整的,連夜西撤二十公里擺脫敵軍的追擊之後,停下來一數,黃漢、李霄龍、劉自原和杜啟亮等將領頓時淚如雨下八千七百餘人的二十軍,僅剩四千六百餘人歸來,其中近千弟兄還是被不離不棄的生死戰友勉強揹回來的傷員。
元月底,紅軍主力擺脫追擊,到達古藺以南重鎮麻城、普宜和威信地區,作為前鋒部隊的黃漢部,進駐黔西的偏遠小鎮舊城休整,北距安家軍重兵駐紮的敘永縣城直線距離只有四十公里,西距楊斌指揮的川南警備部隊嚴防死守的鹽津縣城也就五十餘公里,可是就是這數十公里的路程,在此刻看來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遙不可及。
雨一直下個不停,草棚裡濃煙四散的篝火似乎無法給又冷又餓的戰士們幾許溫暖,一堆堆篝火旁躺在乾草上的受傷兄弟,聲聲呻'吟',痛苦不堪,傷口感染者在'迷'糊中仍然高喊殺敵,看得黃漢和李霄龍等將領心酸不已,可是在這個連吃飽肚子都無法滿足的小小鎮子裡,哪裡有醫生和'藥'品給予救治?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傷重不治的弟兄陸續死去。
副軍長劉自原已經沒有了眼淚,他扶起伏在通訊連資格最老的師傅老吳身上哭得無比傷心的通訊連長常勝,硬生生將常勝抱回一旁的小屋,不敢讓這個全軍唯一剩下能擺弄電臺的寶貝疙瘩悲傷過度。
“政委,咱們能不能搞到點兒急救'藥'品?再沒'藥'品,恐怕還得死一兩百百人。”
走出大草棚來到野芭蕉樹下,黃漢不顧闊葉上滑落的豆大雨滴,停下腳步問道。
李霄龍頗為懊悔地自艾自嘆:“要是當初我們不把絕大部分'藥'品送給中央醫院就好了。”
黃漢四處看了看,嚴肅地低語:“千萬別說這話,讓別人聽見就不好了,在當時的情況下,別說你提醒,就是你不提醒,有再多的'藥'品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送出去,當時各軍團的慘狀你是瞭解的,怎麼能夠視而不見?完全是兩碼事,此事休得再提。”
李霄龍默默點了點頭:“附近'藥'品倒是有,早在一年之前,我就透過國民黨的報紙和川南的廣播電臺得知,安毅管制的川南地區已經把醫院建到了每個縣,而且每個人口超過五千人的鎮子也建起了農村醫療站,怎麼說西面和北面的縣鎮都有些'藥'品,只是,安家軍大兵當前,咱們拿不到啊!”
“是啊!沒辦法……不行!咱們得想想辦法,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仍有希望救活的一個個弟兄在我面前去見閻王!”黃漢終於下定決心。
李霄龍大驚:“你想去搶啊?”
“不錯!搶!”黃漢低聲回答。
“你等等,這可是違反紀律的,別急別急!讓我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致電軍團司令部,詢問我們東面和北面的敵人是哪一部分的,如果能獲知具體番號就好辦了。”李霄龍急得團團轉。
黃漢心裡暗自吃驚,轉念一想立刻明白李霄龍的想法,看樣子李霄龍是想冒著被處分、被中央誤解的危險,想辦法撕下老臉求求昔日熟悉的安家軍弟兄,可是這麼一來,先不說能否如願,就是如願李霄龍也會面臨巨大的政治風險,前途未卜。
“不行!我絕不會讓你拿自己的腦袋去冒險!還是那句話,搶!”黃漢一把拽過李霄龍,瞪著他的眼睛咬牙說道。
李霄龍嘆了口氣:“搶不到的,相信我,我對安家軍比你熟悉,他們都是搶別人的老祖宗,從組建那天開始就沒有什麼他們不敢搶的,到了今天,他們知道咱們已經在他們眼皮底下,沒有向咱們主動發起進攻已經實屬難得了,可要是咱們冒冒失失地踏入他們的地盤,別說你我,就是再訓練有素的尖兵,也難逃他們軍中那些特種兵的監視和警戒,更別說成功'摸'到鎮子裡或者縣城取'藥'了。”
黃漢一下子愣住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過身去,擦掉滿臉的水漬,搖頭長嘆一聲,晃眼看到常勝再次回到小屋門口依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