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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部分

巡視一圈,賓主回到寬闊的師部,一桌豐盛的酒席設在兩道鐵路之間的大樹下,胡宗鐸和他麾下的四個將校熱情地請大家坐下,按規矩說了幾句風趣的開場白,就舉起了酒杯。

三杯下肚,胡宗鐸指指站在二十米外靠著大樹吸菸的獨立師中校,詢問安毅:“安老弟,你的沈副官怎麼不願意和咱們一起喝上一杯啊?”

安毅看了一眼沈鳳道,回頭笑道:“老沈從不沾酒,吸菸也是不久前被小弟帶壞的,'性'格內向,沉默寡言,平時弟兄們都難得和他說上幾句,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氣就隨他喜好了,胡大哥別介意。”

“胡長官,你不知道我們的沈副官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全師沒有任何一個弟兄敢於向他挑戰,我聽師部的弟兄們說,沈副官也是湖北人呢,哈哈!”

陳志標得意忘形地'插'嘴,根本就沒注意到胡家林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快,陳志標說完看到安毅一直在微笑,以為安毅心裡頗為自豪,也就笑得更輕鬆,哪裡知道安毅聽到這話後心中非常不爽。

胡宗鐸高興地笑道:“安老弟麾下果然是藏龍臥虎,哈哈!聽志標兄弟介紹,獨立師各部弟兄來自五湖四海,卻能很好相處,哪怕把各營連建制打'亂',各部主官也能夠像平時訓練那樣從容指揮應戰,熟練配合,愚兄羨慕你們啊!”

安毅搖頭笑了笑,舉杯回敬胡宗鐸和其他幾位副職,彷彿不記得剛才的話題,而是謙遜地追憶第七軍將士在北伐中的幾個著名戰役,完了無比感慨地嘆道:

“……到目前為止,我們獨立師都沒有正面打過一場真正的攻堅戰,與鐵軍第七軍將士們相比,差距還是很大的。

胡大哥也知道,小弟出身工兵,唯獨感到自豪的是工事構建和橋樑架設,可是上一次的泗縣攻堅戰,卻把小弟的工兵營給打殘了,至今尚未恢復元氣,沒辦法只能將倖存的百餘名工兵弟兄分到各團工兵連補充消耗,這段時間好不容易補充到九千人,卻將近一半都是新兵,與胡大哥麾下的精銳二師完全沒法比,沒有三五個月的訓練和實戰,自保都成問題,更不敢說有所作為啊!”

“前天愚兄幾個趕到城裡軍部開會,德公在會上特別表揚了你們獨立師,德公認為獨立師數日來雷厲風行的剿匪行動取得的成績很大,而且德公非常讚賞獨立師透過剿匪進行實戰練兵的方式,斷言安老弟的獨立師的戰鬥力很快就能恢復到原來的水平,還特意叮囑愚兄要與安老弟及獨立師各部多多交流,虛心學習,安老弟就不要客氣了,哈哈!來,乾一杯就吃點兒菜,邊吃邊聊,胡兄請,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胡宗鐸豪爽地端起了酒杯,與胡家林相碰,幾個副手也紛紛站起向胡家林和陳志標敬酒。

一頓午宴進行了三個多小時方告結束,席間暢所欲言,笑聲不斷,在交流練兵和對時局的看法時,安毅都非常的爽快,盛讚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將軍的指揮才華之餘,也表示了自己對當前時局的擔憂,與胡宗鐸和麾下副手將校相處融洽,毫不做作,很快便贏得了大家的好感,加上胡家林和陳志標擁有很好的酒量,三個客人沒被灌醉,倒卻讓胡宗鐸的副官和副師長醉倒了。

胡宗鐸笑容滿面地招呼安毅三人移駕前堂喝茶,繼續聊天,聊得興起,胡宗鐸邀請安毅出去走走透透氣,兩個沒喝趴下的副手也殷勤地招呼胡家林、陳志標去看看新兵團的'操'練,眾人絡繹邁出師部時距離已經拉得很開了。

胡宗鐸和安毅並肩而行,邊走邊談,走出百餘米,酒到八分的胡家林打了個嗝,在高高的貨臺上停下腳步,望著寬闊場地上正在'操'練的官兵微微嘆息:

“記得第一次見到安老弟時,愚兄正在武昌城下準備攻城,當時麾下兩個團四千餘弟兄基本上都是湖北籍老兵,其中數十位營連長是跟隨愚兄征戰多年的心腹弟兄,從湖北趕赴廣西跟隨健生兄和季寬兄征戰兩年,統一廣西后沒幾天再度北伐,基本上都沒過幾天安生日子,許多弟兄連女人都沒機會碰一碰。原本以為打下武昌之後就能衣錦還鄉了,誰知武昌一戰幾乎戰死殆盡,再經過入贛的幾場惡戰,愚兄身邊剩下的老兄弟僅為六人,想想我這心裡就難受……”安毅看到胡宗鐸長吁短嘆,滿眼的哀傷,心中不忍:“小弟能理解胡大哥心裡的感受,北伐以來,眼看著一個個弟兄倒下,誰不痛心疾首啊?小弟也是踩著弟兄們的屍體升上這個師長位置的,心裡沒有一丁點兒的自豪。剛才在酒桌上幾位大哥一個勁兒地誇獎小弟是革命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師長,小弟嘴上不好意思分辨,其實心裡也和和大哥此刻一樣,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