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覺得自己笑了起來,於是他抱緊一點。
懷裡的女體溫軟暖和,還散發著清新的味道,他閉著眼睛笑了,“……明月,你說謊。”
摸摸鼻子,謊話被這麼直接的揭穿了……有點沒面子,楚明月想了想,大方承認,“沒錯。這話固然是假的,那陛下要聽實話嗎?”
真是特別的女子啊,後宮的妃子這種時候還不趕緊一堆甜言蜜語圍上來?只有她這麼簡單就放棄了。
所以自己才會對她特別親近吧……才會這樣睡在她懷裡,才會在面對她的時候,特別安心。
因為這個女子即便面對他,也會說實話。
莊思浩似乎笑了,明月覺得他的胸膛震動了幾下。他聲音輕鬆了一點,“不要……我不要聽”男人慢慢向下滑倒,聲音含混不清,“我困了……讓我睡一下吧……”
皇帝是真的累極了。
之前還在洛蝶衣面前強撐著,現在到了自己的妻子面前,失落隱痛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安慰。整個人再支援不住,抱住楚明月,聞著她衣襟裡散發出來的香氣,昏昏欲睡。
心鑑(5)
俗話說,人在睡著之前是最沒有防備的,這話擱到皇帝莊思浩身上,就是身心俱疲的此刻,是情緒最為波動脆弱的。
他象個小孩子一樣在妻子懷裡蹭了蹭,慢慢閉上眼睛。
睡一下?沒問題,但是……哇靠!
“能不能讓我把姿勢調整一下?”這句話顯然沒有說出口的機會,就在楚明月艱難的剛發了一聲“能”字的時候,身體肆意向前滑倒。
根本不在乎兩個人姿勢的男人隨意躺在她懷裡,這姿勢終於引發了一個慘劇——他的體重帶著坐靠在車廂板上的楚明月,兩人摟抱著一起滑向了車廂鋪著羊毛毯子的地面——
後腦勺先著地的姿勢讓楚明月慘叫一聲,一聲巨響伴一聲慘叫,讓周圍隨駕的侍從們聞聽之後,旋即擺出了一副我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莊思浩好容易有了睡意,這幾日堆積的疲累湧了上來,這聲慘叫刺激著他的耳膜,隨手把墊在身下的少女輕輕一撈,一個吻印了過去,封住她剩下的呼吸。
“——!”楚明月雙眼瞪圓,下一秒,車廂內又是一聲巨響,不過和剛才車廂地板被砸到的聲音不同,這次是某個重物從車廂壁一側被踹到車廂壁另外一側的聲音……
眼觀鼻鼻觀心……我們什麼都沒聽到……侍衛們齊刷刷甩冷汗,前方軟轎裡身穿宮裝的男人滿意點頭。
“嗯,很好很激烈~~”洛蝶衣樂滋滋的說。潛臺詞:看來他還沒完全消沉下去,最起碼在這方面,他是有這個能力的。。。。。。
車廂裡的兩個人,聽到外頭的話,都渾身沒來由的抖了抖……
車馬緩緩向前行進,莊思浩就像個嬰兒一般,伏在楚明月的膝蓋上已經睡得沉了。
明月隨手拽了車裡的軟毯蓋在他身上,遙想了一下等他起來之後自己雙腳麻痺撲街的美好前景,她一掌推開車窗,向外看去。遠處一條大江白浪翻飛,橫亙身後,在陽光下粲然生輝,有如一匹白練。
這裡是雲林江畔蕭然渡。
回國(1)
遙想過去,回憶如剪輯一般重展頁面。想當初,德熙三年,大梁水師主帥莊逐在這裡和昔日恩師溫玉亭決戰,雙方在此犧牲了將近十萬條生命,換來南昭和大梁到今日的和平,成就了莊逐東陸一代名將之名。
德熙七年,也是在這裡,一個叫楚明月的女子,帶著一腔不解之謎被丈夫帶到此處險些喪命於敵手,而身後那個明王苦苦糾纏,追趕不及。
現在她又到了這裡,不禁心中就有了一種一切回到原點的奇妙感覺。感覺到身下車輪顛簸,她不由得抓緊了手裡的扶手,再回頭看去,那道大江已被甩在身後。
再拐過一個彎去,卻連江水都看不到了。
前方,大梁國隱隱在望。
莊逐率領水師主力早已進駐此地,他們的車駕停在了炳城等待他們去匯合,新月被洛蝶衣救起之後就隨皇帝的車駕一起行動,此時大家就是要進炳城。
四月十九晚上到了驛館,整個一天,除了中午吃了頓飯,莊思浩就一路在她膝蓋上睡過去,等到了驛站,楚明月同學已經拐著拐著不會走路了。
皇帝見狀當仁不讓,紳士風度翩翩,剛俯身要抱起她,楚明月面無表情戳了戳他的肋骨,“陛下,這裡還疼麼?小心再斷一次。”
畢竟,作為一個凡人,他的肋骨傷口是個極重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