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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就是程松坡的祖父,慈眉善目,形容斯文。時經緯問:〃你見過老程將軍嗎?〃張副官的兒子迷茫地點點頭,〃很小的時候了,我去將軍家裡玩,他會發糖我們吃。聽父親說……老程將軍也罵他們,說他們不好好讀書。〃他說完後從脖頸間取出一枚玉佛像,貼在額頭、嘴唇和胸口,並向靈樞拜了幾拜。時經緯和陸茗眉不解其意,他解釋說這是本地的拜祭習慣,於是兩人也照著他的樣子拜祭老程將軍。至於小程將軍,也就是程松坡的父親,葬在右側較小的墓園裡,張副官的兒子說,那是很久以前小程將軍為自己準備的墓地。

陸茗眉恭恭敬敬地,替程松坡拜祭他父親。

從墓園裡出來,林間一片靜謐。時經緯臨山遠眺,看到對面的山頭上,亦有層層密密的舊墳,和這座山頭的松林柏海不同的是,對面山頭上枯枝禿幹,滿目瘡痍。

〃那是原來打仗死了的人……的墳。〃一陣林風吹來,山間有飛鳥驚起,盤旋在程公墓上。

沉默已久的陸茗眉忽對時經緯說:〃以前,我總不明白,他為什麼走到哪裡,都惦記著這地方。〃時經緯沒有問她現在是不是明白了,他只是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

也許一個人在哪裡出生、在哪裡長大,並不重要。

心之所繫,便是故鄉。

第二天張副官的兒子送他們出滿星疊,路過一片整齊劃一的新房,〃陸小姐,我回來之後聽說,這是明老師出資建的學校。〃陸茗眉看著那齊齊整整的新教室,現在正是暑假,樓房門口的空地上,有孩童畫出簡單的線框做球門,正興致勃勃地踢起球來。陸茗眉心裡剛生出一點念頭,時經緯便好像猜到她想什麼似的,說:〃老師專門設立了一個基金會,用於對撣邦地區的持續教育投資,你願意的話,回去我可以把資料找給你。〃一個破舊的皮球嗖地飛過來,貼著陸茗眉的耳朵飛過去,那

群孩童們叫著嚷著衝過來,毫不停歇地跑向皮球的方向。

空地上畫著球門的地方,還有一位粗布衣衫的少年,叉著腰,閒閒地站在那裡。

陸茗眉彷彿見到,十多年前,同樣是少年的程松坡,也在這塊空地上,恣意飛揚。

張副官的兒子送他們進入果敢境內,特意叮囑說最近雖然在和談,但果敢局勢仍十分緊張,如無必要,最好不要停留。

時經緯和陸茗眉點頭答應,沒想到局勢變化得遠比他們所能想象的要快。經過邊關的排查後,他們找車往北行進,在顛顛的公路上便聽到了槍聲。他們僥倖穿過沖突區,進入和雲南相鄰的邊關小鎮,以為歇口氣就可以回到雲南,卻見到鎮上兵荒馬亂的;老壯青年牽妻扶子,揹著大包小袋的包袱,朝他們準備入關的方向衝去。

遠處傳來陣陣雷鳴般的呼嘯,那是炮火的聲音。時經緯從未直面過這樣的局面,炮火響起時的轟隆聲,如從天而降的怪獸,要吞下整個世界。時經緯心頭一裂,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緊緊抓住陸茗眉,生恐她走失。

一瞬間彷彿天地顛倒,山崩地裂。其實若鎮定下來就會發現並沒有這樣可怕,然而人在戰火中,如浮萍微末,隨時都有化作煙塵的可能,誰也來不及想些什麼,腦子裡只有一個字:逃。

路上攔住一個人問:〃出什麼事了?〃 〃打仗啦,趕緊去南傘躲一躲!〃還沒問清情況,路人又匆匆地離開了。

到處是孩子的哭號聲。時經緯無法,只好拽著行李扯著陸茗眉往有哨崗的地方跑。好容易找到一位民兵,聽他說明情況,皺著眉說,〃現在情況不好,你們今天肯定過不了關了,不如找地方投宿吧!〃時經緯望著衝關未果退回來的難民,實在不知這亂作一團的小鎮上,哪裡還有地方能投宿。

蜂擁而至的難民就地搭起帳篷,開始生火做飯,看起來居然頗有經驗的模樣。時經緯只好沿街敲門投宿,十家倒有大半是空蕩蕩的,唯一肯留宿他們的,竟然是個孕婦,捧著肚子,極艱難地為他們倒水,還準備到廚房做飯給他們吃。

陸茗眉趕緊攔住孕婦大嫂,和時經緯一起收拾鍋碗瓢盆。孕婦大嫂端著肚子倚在門邊,指揮他們用本地的爐灶生火做飯。

吃飯的時候閒談,方知孕婦大嫂的丈夫,恰恰在不久前的騷亂中喪生;她又接近臨盆,縱然知道本地危險,沒辦法也不敢和其他人那樣往雲南跑。

陸茗眉聽得悽切,惶然間:〃那……你有什麼打算?〃那孕婦大嫂也無主意,搖搖頭笑道,〃能有什麼打算,捱過一天是一天,〃她摸摸肚於又笑,〃不知道能不能捱到他出生。〃陸茗眉聽得難受至極,卻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