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日,他的母妃已經帶著罪名化為白骨掩埋在一抔黃土之下,那害死母妃的人卻依舊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富貴榮耀更勝從前,他如何能不恨?她享受著萬丈榮耀的時候還不忘記將他踐踏在腳底下,他如何能忍得下?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在母妃的忌日,一個帶著怨恨的兒子心中不忿故意觸仇人的黴頭,還有什麼比在壽宴上奏起亡人的經典曲目更能惹惱了那人呢?
這樣追究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思念母親的兒子的衝動之舉,好似完全是意氣用事而已。
鳳于飛的眼眸又暗了幾分,手緊緊的攥起,竭力忍住自己的憤怒。
他以為這樣的理由,他會信?
心中當真帶著怨恨當真要給人添堵,只怕也不會等到今時今日了。
“為什麼是凝嬪?”鳳于飛突然就笑了,手指輕輕的叩擊著大理石的桌面,嘴角是讓人看不懂的弧度。
鳳於曳輕笑道,“巧合。”
“巧合?”鳳于飛的眉梢輕輕挑起,“皇弟這個理由可真是巧……妙。”
鳳於曳卻好似沒有看到鳳于飛嘲諷的表情,認真的答道:“只是因為你碰巧愛上了她,我碰巧就想要毀了她罷了。”
好一個順水推舟,鳳于飛嘴角的笑更是寒冷,他這個弟弟可真是會找理由。
“凝嬪曾接過一道聖旨”,鳳于飛淡淡的說道,刀刻一般的輪廓在月色之下顯得冷酷了許多,“那聖旨上的內容就是要凝嬪在太后壽宴上獻曲。”
能假傳聖旨的人在這宮裡寥寥可數,身居六宮之主的凰九就是這寥寥可數中的一個。
鳳於曳的眉頭緊緊的鎖住但是又很快的鬆開,狀似無意的說道,“凝嬪娘娘是玉瓏國最好的琴師,太后的壽宴上獻曲是年年有之。三年一慣例,即便沒有聖旨也是一樣的不是麼?只是皇兄為何要想到皇嫂?”
鳳於曳話裡的意思很清楚,即便是凰九也與他沒有什麼干係,鳳于飛跟他說這些實在是無趣。
不過越是這樣的掩飾越是讓人心中起疑,若是鳳于飛沒有七分把握也不會出現在這曳香院了。
“我既然這樣的問了,那便是知道了些什麼”,鳳于飛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盯著鳳於曳的眼睛不讓他有機會躲閃,“皇弟又何必裝糊塗呢?”
鳳于飛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尤其是想著傷痕累累的凝歌倒在天牢之中,這心不免又焦灼了幾分,索性就直接的問了出來,眼睛裡的怒意已經彰顯了出來。
對於凝歌,鳳于飛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在位這許多年,早就習慣了利用好身邊的每一顆棋子,心狠手辣,笑裡藏刀都是必備的本事。如今鳳于飛在朝堂上的地位權利穩固,無人敢反抗。只是那凝歌的倔強和輕狂如今卻偏生入了鳳于飛的眼,許久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那樣的肆無忌憚,堅韌倔強。一開始或許是因為她是凰九的一粒棋子才會注意到她,奈何如今眼睛卻好像是在那人身上長了釘子一樣拔不開。
她這樣的女子,本應該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與他明搶暗鬥,隱忍著的憤怒的樣子極為有趣。本應該張狂不羈,好似一匹野馬一樣縱橫皇宮。她多多少少有些像是多年前的凰九,但是她又和凰九不盡相同,她心思柔軟,即便是目的性強烈也心存善良。倔強而又堅韌,似一枝能彎卻不能這段的蒲柳。
是,只是在看見天牢中那個女人苦苦掙扎活下去的毅力,他原本算計的好好的步驟陡然發生了變化,解釋不清楚那絲絲入扣的疼為何會出現在他身上。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和她一起走入了陷阱,每一步都走的身臨其境。他在乎的,不過是她是否能活下來而已。
“皇兄什麼時候這樣在乎一個品級低下的妃嬪了?”鳳於曳笑的很是風輕雲淡,好似凝歌就是一隻小貓一隻小狗似的,話語裡還帶著些不加掩飾的嘲諷。
鳳于飛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臉色,眼睛裡卻有著薄怒,“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成為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是麼?”鳳於曳淺笑:“凝嬪,脫胎換骨之後倒是別有一番風味不是?”
“你閉嘴!後宮之事,豈是你能置喙的。”鳳于飛低喝。
他最心愛的弟弟如今卻絞盡腦汁要取他在乎人的性命,這就好比把華太妃和太后又重新放在一起抉擇一般的難受。鳳于飛似乎是被看穿心事一樣有著莫名的惱怒。
他一路護著他,這兄弟之間的情誼有豈能是假的?
可是為什麼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