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下來,人都折騰瘦了。他們每日都處在緊張氣氛中,每個人心裡那根弦都繃得緊緊的,生怕一個疏忽命喪於此。
封敬亭昨晚一夜沒睡好,他預感那些人動手就是這一兩天了,就算是久經戰爭的,在這個時候也不免有些緊張。
倒是郭文鶯,一夜好眠,就在剛剛才從睡夢中醒來,一副精神大好的樣子。
她起來洗漱,吃了點東西,對他道:“王爺在車上躺會兒吧,這會兒天亮了該是沒事。”
封敬亭“嗯”了一聲,真覺有些累了,便蓋著披風躺下來。
郭文鶯看他睡下,便下了馬車,到外面和路懷東詢問防衛的事。
路懷東臉上也隱有疲色,聞言道:“防衛是沒問題的,就算兩三千人進攻也該能抵住,只是總這麼繃著,他們再不來,咱們自己倒先趴下了。”
郭文鶯心知這是敵人的疑兵之計,他們一路上故意洩露各種訊息,讓你察覺出蛛絲馬跡,以為他們要進攻,卻又拖拖拉拉不肯動手,無非是在消磨他們的意志。
敵在暗,他們在明,又摸不清對方情況,本來就處於極大劣勢,也難怪連西北軍這些慣在戰場的老油條,也被折騰的有些疲了。
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勸慰,便笑道:“你也不用緊張,生死就是那麼一錘子買賣,沒準人一會兒就來了呢。”
路懷東睨她一眼,“你可別亂說話啊。”
她是西北營有名的烏鴉嘴,通常好的不靈壞的靈。
郭文鶯忙閉了嘴,不過事實證明,她再一次烏鴉嘴的說中了。
車隊行出不過小半個時辰,在一處密林密佈的官道之中,他們遭遇了自出京以來最大的襲擊。
密林內射出無數箭矢,箭若飛蝗,如雨注,車隊最前面的騎兵縱馬過去,他們在馬上豎起盾牌,箭至,隨著沉悶的箭鏃入體的聲音,戰馬慘嘶,士兵悲號……
這是損失慘重的一幕,只一瞬間便有百十個士兵倒在馬下,人畜接二連三的中箭撲到,無數只起落有秩的馬蹄頓時把他們踐踏的血肉模糊。
密林中一通亂箭後,約有兩三千山匪打扮的人一湧而出,他們都穿著各色凌亂的衣服,身上裹著獸皮,手裡拿的武器卻是閃亮亮的,極為鋒利,一看便知是精鐵打造。
隨著一聲呼哨,山匪們迅速散開,把車隊團團包圍起來。
“來啊,搶了這幫當官的。”山匪頭子大喊一聲,山匪們已經開始組隊準備衝鋒。
這是軍隊裡慣用的狙擊方式,這些人更不可能是什麼山匪。好在路懷東早有準備,盾牌兵護著火銃隊團團護住馬車。
這會兒封敬亭已經醒了,他從車上跳下來,狠嗤一聲抽出了佩刀,攬住郭文鶯的肩膀將她護在身前。
“跟在我身邊,不許亂走。”封敬亭附在她耳畔低聲叮囑,攥緊刀柄的手泛起了幾簇慘白。
短短几個字帶著沉重的分量撞擊在郭文鶯的心房之上,熟悉的幽香直入鼻息,迅速消融著她身體裡的恐懼。她深吸一口氣,沉沉的“嗯”了聲,右手伸入懷中握緊了那隻火銃。
寒意順著手心上襲,心房隨之戰慄著,既然對方派了這麼多人,這般大規模的圍剿,今日想要脫身怕是很難了。
隨著一聲尖銳的哨聲,山匪的騎兵開始衝鋒,本來就不是很寬敞的道路,這許多人混打在一處,馬匹根本衝不開,大多數人跳下馬來,刀劍碰撞聲,箭矢飛動聲,火銃的響聲,眾多聲響夾雜在一起,不時傳出幾聲慘呼。
現場打鬥熱鬧,一時悽慘無比。如此近距離對戰,對方又多是武功高強之人,對他們的隊伍很是不利。眾人都極力拼殺著,西北軍和錦衣衛並肩作戰,與山匪混打在一處,不時便有人在身旁倒下,死傷極為嚴重。
封敬亭揮著大刀,猶如地獄裡鑽出的閻王,殺的渾身是血,他一邊拼殺一邊把郭文鶯緊緊護在身後。他俊秀的面孔,此刻滿是猙獰之色,額頭的青筋根根繃起,整個人陰沉的嚇人。
在這種近距離作戰,郭文鶯手中的短柄火銃還是發揮了不小威力,不時射出一發,打的都是對方高手。
可那些人前仆後繼,死了一個,湧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多,再這麼打下去,他們一個也活不了。她低聲道對封敬亭道:“王爺,你先走吧。”
封敬亭抿著嘴,緊緊拉著她,“不行,要走一起走。”
齊進帶著幾個親衛一直護在封敬亭左近,張強等幾個親衛也在其中,此刻見抵擋不住,都不禁叫起來,“王爺,郭大人,你們一起走,咱們兄弟們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