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的少年,還是童生,也沒聽說他進
了國子監還是府學縣學之類的地方讀書,仔細論起來,只怕還不如二房的二堂兄文良有出息!二堂兄去年中了鄉試,雖然會試落榜,畢竟還有個舉人的名頭呢!可方才二堂兄向三姑母行禮時,
後者卻仍是淡淡的,莫非在她眼中,只要出生於權貴之家,便能保證前程似錦了?!
文怡目光一轉,望向端坐在斜對角的柳東行:他雖然也只是個童生,同樣沒有功名,可他早已打定主意要走武官的路子,下了大功夫去學習武藝兵法,只要給他機會,將來自有他的前程!可嘆
族中這些姐妹們,竟然都被柳家的富貴迷了眼!
柳東行神色一動,雙眼轉了過來,文怡缺已經將視線移開了,漫不經心的喝了口茶,心裡卻在暗暗後悔,怎的就把他糊弄自己的失望了呢?!這樣的人,就算他有才華,又有雄心,鬼鬼祟祟的
,就不算正人君子!
她將茶杯重重地往身旁的梅花小几上一放嚇了鄰座的段可柔一跳,轉過頭來小心地問:“九姐姐,你怎麼了?”文怡放緩了神色,微笑著搖搖頭:“沒事,只不過……覺得屋裡有些悶……”可
柔聞言柔柔一笑:“大概是因為屋裡燒了火盆的緣故?老太太年紀大了,受不得寒氣,加上人多,所以九姐姐才會悶吧?我倒還好。”說罷坐開兩寸小心地轉過頭去在看文慧與東寧論詩,眼中
微微帶了豔羨,一雙眼睛往東寧身上一轉,就沒移開過。
文怡微微皺了眉頭,心中暗歎。興許是這時候的可柔年紀還小,經歷不多,所以才會被這華而不實的男子吸引了過去。她心底微微有些失望,只是面上沒露出來。
柳東行一直盯著她,見她總是不肯扭過頭來看自己,不由得有些黯然,想到方才見禮時,別人告訴她自己叫柳東行,她臉上半點異色皆無,就像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似的,他不由得有些不安,
心想難道她是惱大發了?!
於老夫人身邊的五福笑著過來,給少爺小姐們添了幾盒子新鮮糕點,又交待小丫頭們好生服侍,臨走時悄悄拉了拉文娟的袖子。文娟會意,便跟在她後頭除了暖閣,過了半盞茶的工夫才回轉,
臉上卻有些不自然,沒坐回原本的座位,帶了幾分怯怯之色,走進了柳東行幾步,腳下一頓,便忽然紅著臉莊轉文怡那邊。這時候,五福在櫥外清了清嗓子,文娟眼圈一紅,慢慢的停了停腳步
,緩緩走到離柳東行三尺外的椅邊坐下,便低頭不再說話了。
五福在外頭跺腳,柳東行裝作不知,低頭喝茶,眼角往她那邊一掃,再看了文娟一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文怡看著文娟,皺了皺眉。可柔卻有些坐立不安,似乎十分想湊到那一桌去。文怡看得氣悶,便道:“既然想過去,過去就是,有誰攔著你不成?!”可柔吃了一驚,幾乎跳了起來,小心的看
她臉色。文怡只好放緩了語氣:“你過去吧,我一個人坐著還清靜些。”可柔怯怯地笑了笑,再看一眼那桌人的熱鬧,最終還是壓不住心頭慾望,往才子佳人的方向奔去了。
這碧紗櫥內本是個雅室,進門後,左手邊是大圓桌與博古架,挨著牆邊還有一溜兒扶手交椅,右手邊則是暖炕與兩排個四張圈椅。
如今文慧東寧等人佔了左邊的圓桌和交椅,文怡坐在右邊的暖炕東面下首第三張椅子,東行坐在西面下首第一張椅子上,文娟則坐了第四張,可柔一走,這半邊雅室就只剩下文怡、文娟和東行
三人,文娟不自在了,悄悄兒又往邊上挪了挪。
可柔加入了左邊的人群中,本沒引起什麼注意但因她怯怯地糾正了文慧說錯的一個典故,贏得了柳東寧的側目,便有人看她不順眼起來。四房的七小姐文靜掩口笑著回頭還文娟:“十妹妹,你
怎麼不過來坐?快來呀!柳表哥說的真有意思!”
文娟幾乎是立時便露出了驚喜之色,兩眼迅速往外頭看了一眼,見五福沒站在外頭,便笑著跑了過去。文靜拉過她,往旁邊的椅子上一按,可柔就被擠到一邊去了,立時又有別的小姐湊上來請
教東寧詩詞之道。可柔咬了咬唇,硬挺著站在那裡,裝作無意的笑道:“十妹妹怎麼過來了?留下九姐姐和柳家大公子在那邊,會不會失禮?”
文嫻原本坐在邊上與二堂兄閒話,聞言調過頭來。往對面看了看,便走到妹妹身邊小聲斥道:“九妹妹到底不是咱們本家的人,你放著兩位客人坐在那裡,太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