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文怡,嘴唇微微發抖。
文怡見她害怕,想來也聽出自己話中的警告之意了,便放緩了神色:“你別怕,京裡也有不少好人家,比不得柳家、萬家,卻也不是小門小戶可比的。你只管將自己的想法與二伯母說了,她定會為你操辦妥當。”
段可柔咬咬唇,低下頭飛快地小聲道:“妹妹明白了,多謝姐姐指點……”說罷屈膝一禮,卻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小慄慌忙跟上,還用含怨的目光掃了文怡一眼。
文怡有些哭笑不得,站在原地平心靜氣,過了一會兒方才走進院子。
段氏坐在正堂,板著臉,正聽玉蛾回稟文嫻嫁妝箱子少打了兩個的事,見了文怡進來,臉上立時掛起了笑容:“九姑奶奶來了?這兩日忙得很,竟抽不出空來與你說話,你如今也是當家奶奶了,嫁了人,倒出落得比從前更好。
文怡微微紅了臉,行禮道:“二伯母謬讚了。您日理萬機,侄女兒不好意思打攪。”兩人坐下,叫丫頭上了茶,又寒暄幾句,文怡便問:“方才進門時,瞧見可柔妹妹哭著跑了出去,差點兒撞上我,問她怎麼了,卻是因她族人給她說了一門不大如意的親事,心裡害怕。我勸她,有什麼想法,只管跟二伯母坦白說,但瞧她的模樣,似乎並不明白。”
段氏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那門親事確實不好,別說可柔那孩子了,就連我聽著,也覺得不像話。問了來送信的人,說是她伯母孃家親戚牽的錢,若是可柔在京裡找不到好人家,那邊就沒法推了。我做姑姑的,便是再心疼侄女兒,也不好跟孃家人擰著幹,畢竟我已經是出嫁的人了。”
文怡心中一動,抬眼向她望去:“這麼說,二伯母也不贊成那門親事了?
段氏苦笑:“當然是不贊成的,但我找的人家,那丫頭卻一個都不肯應,又怎麼好拖著不許孃家人給她說親?”說到這裡,她便有些咬牙切齒,“可柔那丫頭,成天就不想想自個兒是什麼家世?!我們顧家世代書香,族裡又出了好幾個官,都不敢說一定能攀得上那樣的人家,你五姐姐能嫁給寧哥兒,已經是柳姑老爺看在三姑太太的面上了,更何況是段家的女兒?九丫頭,你是出了閣的,這些話我也不怕跟你說。我知道自己孃家是什麼身份,可當年我嫁給你二伯父時,段家的體面還在呢!如今,連康王府都沒有了,段家又算得了哪根蔥?便是萬太太的兄弟,也是我好說歹說,才給可柔爭來的,偏那丫頭不識好歹,枉費了我的一片苦心!”說罷眼圈一紅,便拿帕子去擦眼。
文怡見狀,也不好說什麼,低頭捧著茶碗小啜,過了一會兒,見她略平靜些了,方才放下茶碗,道:“我聽人說,先前有官媒來給段妹妹說了一門親
段氏擦乾淚痕,點了點頭:“皇商區家的大少爺,今年十八歲了,雖說是二房生的,卻是獨苗苗,自幼讀過兩年書,還跟區老爺歷練了幾年,聽說人很能幹,區老爺還把家裡的兩個鋪子都交給他打理。只是這區少爺模樣長得平常些,又偏要娶個模樣好家世也好的妻子,因此婚事一直沒定下來。那一日我帶可柔去柳家,路上遇見貴人出行,馬車停了一下,可柔掀起簾子要看外頭的景緻,被我攔下了,但只那一小會兒,就叫那區少爺瞧見了模樣,打聽得是咱們家的親戚,特特遣了官媒過來提親。我那時忙著你大哥哥的婚事,一時也沒顧得上,便叫那官媒留下了貼子,回頭得了空才叫人去打聽,覺得還不錯,本想著要應下的,可柔不知打哪裡聽到了傳言,又跑過來哭!如今我是心都灰了,做得再多,也討不了好,若她真個鐵了心,要跟我這姑姑作對,我也不想再為她操心了!”
文怡忙問:“段妹妹都聽到了什麼傳言?興許那區少爺也有不如意處呢?”
段氏哂道:“能有什麼不如意處?外頭都傳說這區大少四肢健全,身高體壯,人也精明,做生意極有天賦,也沒什麼惡習。不過是因為區太太又有了身孕,有傳言說她要生嫡子了,區大少爺再不能承繼家業罷了。可區太太都快四十歲了,先前已連生了三個女兒,這一胎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便是真生了嫡子又如何?區大少爺已經成年,才十八歲,就已經管了兩個鋪子,將來便是分家出去,也不愁沒有營生,況且他本是庶出,又是商家出身,若可柔嫁過去,有顧家在後頭撐著,不怕他仗著財勢欺負可柔。若果真無法繼承皇商的名頭,反倒是件好事呢。誰知道那丫頭是怎麼想的?!”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對文怡道:“九丫頭,二伯母也不瞞你,若不是你二伯父打算要做官了,你大伯父又是這樣的身份,我還想把十丫頭嫁過去呢。你說,我對這侄女兒還不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