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病,怎會不依據病情變化改方子呢?”
文怡啞然。她完全沒發現到這個破綻,還以為蔣氏會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呢。自從臘八以來,文慧院子裡每天都會飄出治療痘症的藥汁氣味,踏雪尋梅每隔三四日,便在蔣氏的指示下在院中燒燬舊衣物被鋪,對外便說是防止感染,還有每日隨同蔣氏出入小院的親信丫環裝作被傳染了病症,被送進院中偏廂養病。侍郎府上上下下都沒起疑心,還有些人心惶惶。文怡好幾回在暗中為大伯母的細心叫好,卻沒想到在外人眼中,如此周密的安排居然會有這麼大的破綻。
她有些急了:“外頭的人都起疑心了麼?六姐姐裝病……原是不得已而為之。”
鄭尚榮家的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九小姐放心,外頭人都以為六小姐是真的病了。我們大爺是因為關心九小姐,聽說九小姐與六小姐一同往大護國寺去,回來後六小姐便發病了,擔心九小姐也會過了病氣,特地使人打聽,方才看出來的。換了是別人,誰有這樣細的心思?”
文怡暗暗鬆了口氣,微微紅著臉對鄭尚榮家的道:“你替我給你們大爺捎個話吧,就說多謝他想著。我很好,他不必……擔心我……”
鄭尚榮家的笑著應了,又接著問:“大爺還有一句話想問九小姐的,就是六小姐的病根……是在大護國寺遇到的吧?可需要……我們大爺幫忙,除一除這個病根?”
文怡呆了一呆,才領會到她話裡的意思,不由得嚇了一跳。柳東行該不會是在暗示他想把鄭麗君給除掉吧?忙說:“別你叫他千萬別輕舉妄動別把自己給攪和進去了。平安最要緊”鄭麗君那樣的出身,那樣的身份,倘若有個好歹,不管是宮中的鄭貴妃與三皇子,還是鄭家,都不可能不徹查清楚的。如今事情還沒到絕地,她怎能讓無辜的柳東行被捲進去?
鄭尚榮家的眨了眨眼,笑著後退兩步,行了個禮:“九小姐放心,有您這句話,我們大爺斷不敢輕舉妄動的。”
文怡顧不上臉紅,急急再囑咐她:“一定要跟他說明白,若是他……若是他敢胡來,我……我就真惱了”
鄭尚榮家的忙收了笑,再三保證會幫她把話帶到。冬葵面帶疑惑地看著她們的互動,十分不解,明明方才還在說笑的,怎的小姐忽然就變了臉色?
文怡送走了鄭尚榮家的,便一直心神不寧,擔心柳東行真的會一時衝動,為防萬一,也顧不上長房的人會說什麼閒話了,第二日便請了趙嬤嬤來,如此這般囑咐了半日,才讓她帶著趙大夫妻去羊肝兒衚衕的柳宅送了一份“回禮”,總算從柳東行嘴裡討得了一句準信,保證他不會輕易涉險。
文怡這邊放下了心,卻不知道柳東行那頭卻另有打算,只是未婚妻有命,又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他少不得要再回頭細細斟酌一番,重新訂個計劃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柳東行抬頭望著尚書府的牌匾,整了整斗篷的帶子,微微一笑,在門房半是戒備,半是諂媚的目光下,邁進了柳家的大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漫天流言
柳復看著眼前的柳東行,眼中迸射出陰深深的目光:“你還有膽量上門來?”
柳東行卻是滿臉不在乎地道:“侄兒又不曾做過什麼虧心事,只是見年節近了,過來給二叔二嬸請個安,再送上年禮罷了,怎會沒有膽量?”
柳復的臉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來:“上回你跟我說了那番話,我照著做了,南邊有人已經送了信來,質問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我,又怪我落井下石。如今我在朝中舉步維艱,可是聖上壓根兒就沒有辦那人的意思你莫不是哄我的吧?”他心中忿恨不已,既怪柳東行給自己下套,也後悔自己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輩幾句話便嚇得亂了心神,結果自亂陣腳
柳東行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柳復畢竟是老狐狸了,雖然被他幾句話一時說得心動,行事卻仍不敢大意,四處打探一番後,又再三思量,方才從南方那幾個貪腐的官員中,挑出一個背景平平、官位不高的人來,充作探路石。這人是出了名的貪官,只不過素來行事狡猾,讓人抓不住他的罪證罷了。但他的罪名卻是人人皆知的,遲早要法辦,即便柳復當了出頭鳥,別人也不會生出疑心。加上這人近年來不大安份,隱隱有向別派投誠的意向。柳復早有心敲打一番,這回卻是正好派上用場,於是便一本告發了上去,盡數此人罪狀,儼然一副忠君大義的架勢,想要探一探皇帝的心思。
然而皇帝卻將奏本給壓下來了,既沒說要處置那人,也沒吩咐大理寺去調查。如此一來,原本站在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