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外有柵欄……”尤風書語氣寒悚,“很矮,不是為了阻攔,只是為了警告,每根欄杆都是紅黑色的,染滿了血……曾經有人懷疑過這裡,試圖闖入,然後被老大殺了,頭顱就釘在柵欄上……”
納蘭述沒有表情地笑了笑。
他立在柵欄前,背對尤風書,似乎在出神,空門全露,尤風書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一閃。
看樣子,這年輕男子一定會要自己進去帶路,可這裡是禁地,誰擅自進去誰死,尤風書可不想自己的頭顱,成為掛在這柵欄上的第十三個。
冷風吹在傷口上,連心徹骨的痛,尤風書盯著納蘭述的背影,眼中殺機一現。
衣袖下垂,手指一動,一枚打磨過的樣式粗糙而刃尖鋒利的匕首,滑到掌心。
隨即尤風書上前一步,作勢為納蘭述指路,抬手道:“您看,前方就是……”
他話沒說完,手中匕首已經閃電般捅了出去!
“鏗。”
匕首似乎刺在了什麼金鐵之上,金剛般的堅硬而滑,隨即咯嘣一聲,匕首斷成兩截。
尤風書大驚失色,立即要退。
納蘭述忽然轉身。
他並沒有驚訝之色,只是隨意轉身,淡淡地,看了尤風書一眼。
這一眼看過來,尤風書突然就不能動了。
平靜、譏嘲、漠視、輕蔑、上位者在任何情形下都不失卻的決心和睥睨,任何時候都保持的強大威壓……那一眼似乎什麼都沒有,卻又似雷霆光降,雲捲風動,蒼穹轟然墜下,剎那四海陸沉!
不可抗拒,無法抵擋。
尤風書心中一霎湧起無限後悔,他知道,自己已經犯下大錯。
他早點動手,對方還會留他一命,因為還需要用到他,但此刻他已經將人帶到地頭,再出手,只會讓對方毫不猶豫地殺他。
尤風書心中嘆息一聲,心知小命玩完,暗恨自己識人不明,早知道對方實力如此強悍,何必行這一步?
他閉目,等死。
半晌卻沒動靜。
他愕然睜眼。
對面,納蘭述還在看著他,有點偏移的眼神裡,剛才的睥睨和殺氣已經淡去,換了種玩味的感覺。
那眸子依舊明亮,逼人不敢直視。
“甘心了沒有?”他問。
尤風書震驚地抬頭——什麼意思?難道剛才他是故意……
“我給你一次機會出手殺死我。”納蘭述淡淡道,“但就這一次。你,”他俯視著他,“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尤風書立即跪下,“見過主子!”
納蘭述淡淡道:“放過你,並不是因為我憐惜你的命,而是因為覺得你算個人才,都說罪徒兇殘渾噩,我卻覺得你可堪一用,跟著我,我會讓你離開這裡,黃沙城外的天地,才叫真正的人生。”
“是。”尤風書跪伏在地,姿態恭順。
納蘭述滿意地點點頭——這人有勇氣,有狠辣,有殺心,也有審時度勢的好眼光,費點心思徹底收服是值得的。
隨即他無聲無息走過去。
攔在腳前的柵欄,隨著他一步跨出,竟然也無聲無息消失,化為一攤淡紅深黃的粉末,被風吹散。
尤風書被驚得張大嘴——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神奇的異像,難道,這才是傳說中真正的武功?
剛才居然還想殺了他……尤風書抹一把冷汗,趕緊跟上。
納蘭述站在面積不小的菜園裡,仔細感應四周的空氣,天語族聞天作語,武功一脈,崇尚和自然的溝通,他立在那裡,感應著四周的風雪、土地、土地裡的菜果、水……
水。
納蘭述眉毛突然一挑。
這水……似乎有點奇異。
正想過去看看,忽聽一聲叱喝“什麼人!”隨即三條人影,飛快地向這邊掠來。
尤風書一驚,他可沒想到,這裡竟然除夕之夜也派人守候,正要回頭詢問納蘭述對策,誰知轉頭一看,身後空蕩蕩,哪裡還有納蘭述。
尤風書這一驚非同小可,心中飛快轉過一個念頭——難道這人要用這種方式害死我?
念頭還沒轉完,守衛已經奔到面前,當先一人神色警惕,抓了個巨大的牛角號,似乎隨時打算吹響,看見他微微一怔,冷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尤風書眯起眼睛,飄飄蕩蕩走了一步,表情蒼白,做夢一般的姿態。
那三人又怔了怔,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