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誰也不許靠近!”
兩個兒子領命而去,留下來的是韋芷的親生父親,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韋揚,立在當地,臉色發青。
兩乘小轎一直抬到韋府內堂,韋國公父子三代搶上一步,原以為兩乘轎子,其中一輛必然是鳳藻宮女官,不想前頭那轎子簾子一掀,出來的中年女子,微微蒼白,鳳目含煞,赫然是沈太皇太后。
韋國公驚得險些忘記跪拜——太皇太后不是該在外城離翠別宮居住麼?怎麼會陪著皇后,出現在這裡?
沈榕卻沒讓他大禮參拜,自己行到堂中,迎著韋家人愕然而又不安的目光,微微含淚,道:“芷兒那可憐孩子,本宮冒險給接出來了,你們……去看看她吧……”
韋國公心一抖,顧不得禮儀,快步搶到第二輛轎子前,轎簾一掀,整個人便僵在了那裡。
驀然一聲慘呼,一個匆匆趕來的貴婦,掙扎著掙脫丫鬟嬤嬤的攙扶,向轎子撲了過來,忘記禮儀,從韋老爺子胳膊下鑽了進去,看了皇后一眼,大叫一聲:“我的兒呀——”便向後一仰,暈了過去。
暈去的正是韋芷母親,韋揚的夫人,韋揚此時也撲了上來扶住妻子,看見愛女斷臂,老淚縱橫,一時眾人驚慌悲慟,攙扶的哭叫的撒著手不知道幹什麼的,又一陣雞飛狗跳,韋國公霍然回身,大喝,“統統下去!”
他一喝,哭的叫的都嚇了一跳,齊齊閉嘴轉頭看他,眼看老爺子面如重棗,白髯無風自動,已經到了爆發邊緣,都不敢再發出聲音,韋揚嘆息著揮揮手,令人將夫人送入內宅,囑咐,“不得對內宅女眷多提一個字。”
這種世家大族久經風浪,最初的驚慌過後都很快調整過來,等韋家父子回到堂上,四面已經恢復安靜,只是那安靜裡,含著幾分肅殺的味道。
韋皇后被直接送入後堂療治,她神智暈迷,含糊囈語,不住驚叫,“……你騙我……你騙我……啊……是你……是你要殺我……爹爹救我……祖父救我……救我!”
最後一聲淒厲嘶啞,顫顫如落花,半截手臂在半空茫然地揮舞,舞一段絕望而悽傷的軌跡,韋國公老淚滾滾而下,凝視孫女良久,一捂臉,揮了揮手。
皇后被送入內宅,韋國公再回時,除了眼睛發紅,已經毫無異狀。他凝視著堂上太皇太后,一步步走了回去,每走一步,眼底淚痕漸漸乾涸,神情卻越發冷峭。
這鋒隱多年的老臣,此刻,好像被孫女的血,再次洗了長刀鏽跡,寒光乍現。
堂上,沈榕靜靜端坐,凝視著看似安靜,其實已經處於暴怒狀態的韋國公。
她今日來,也是行險,昨夜沈夢沉被擒下獄,她當即命宮中親信前去探看。她掌握宮禁垂二十年,母儀天下,穩控後宮,以她沈家人天生的智慧手腕,早已將勢力滲透得無孔不入,便是後來因為沈夢沉牽累被迫遷宮,不再居住在宮內,她的勢力,依舊不是那麼好拔除的,要見誰,要救誰,自有一些被她抓住把柄的人,為她服務。
忠心於她的老內侍,連夜傳給她從沈夢沉那裡得到的答案,換得她一夜未眠,天快亮的時候,她整衣,梳妝,出宮,直奔皇宮,先以太皇太后身份強行帶走韋皇后,隨即便改裝小轎,直奔韋府。
“韋一思拜見太皇太后,並斗膽請問……”韋國公俯伏在階下,肩頭微微顫抖,“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榕端起茶,小心地不讓自己的胭脂落在茶盞邊,自從遷去別宮,她的供給大不如前,以前的胭脂都是南方貢品,從來不落色,現在稍不注意,便口脂斑駁,露出狼狽相來,這在她是不可容忍的。
頓了頓,留心到潔白的茶盞邊沒有紅痕,她才放心地擱下茶盞,輕輕立起,快走兩步,攙起了韋國公,頭一低,已經現出一副哀哀之容。
“國公休得多禮,哀家如今也不過一個畸零之人……”她神情雍容而微帶唏噓,“如今說不得,還得託庇於你呢……”
韋國公霍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太皇太后身份貴重,母儀天下,何出此言?”
沈榕取出雪白的絹帕,輕輕拭了拭眼角未及流出的淚水,苦笑道:“國公何必明知故問?哀家不惜違背旨意,將皇后送回,已是自身難保了!”
韋家人神情緊張起來。
沈榕垂下眼睛。
日光淡淡,光影搖曳,搖曳的光影裡,“慈祥溫善,因記著當年韋老國公護持皇家有功,不惜抗旨將皇后救走,以免她受皇帝暗害”的太皇太后,娓娓向韋家說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秘密裡,原本是皇帝自己欽點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