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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置,換句話說,被刺殺的原本應該是太子?德妃不過是代太子而死?為此皇祖父還認為父親受了驚嚇,好生對他撫慰。然而沒過幾天,朝中就流傳了另一個說法,說當時皇祖父那位置,在太子和德妃一撞後,也已經發生了改變,那一箭,原本是應該射向皇祖父的,只是德妃貪看花燈,探身出去做了擋箭牌而已,而當晚京城防衛,是我父親連同兵部和燕京府,提前半個月就開始佈置的,一切由我父親負責。那些人說,如果不是太子安排,誰能在那樣固若金湯的防備中,飛箭向城樓?”

“更糟的是,被殺的姚德妃,是姜太后的遠房侄女,皇三子的親生母妃,極得陛下寵愛,和病弱的沈皇后向來水火不容。宮中說法,皇后病弱,德妃獨大,就在等皇后什麼時候病死好問鼎中宮,如今德妃的死和太子有牽扯,都說太子是想一箭雙鵰,在為他母后去除勁敵,故布迷陣,讓人以為原本被刺殺的應該是他,好在將來得手後襬脫干係。”

“然後呢?”

納蘭君讓依舊沒什麼情緒,“皇祖父震怒,父親體弱,嚇得重病一場,那是一段難熬的日子,到處都風傳著太子將要被廢,東宮人人自危,我當時三歲,每晚都要被叫起來,換個地方睡覺,我母妃精神緊張,抱著我赤腳滿宮奔走,覺得哪裡都睡不安穩,經常這麼一奔,就是一整夜。”

君珂抿酒的動作,突然停了停。

三歲孩子,在緊張惶恐的低氣壓裡生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噩耗降臨,將驚恐的黑色籠罩在他頭頂。每夜每夜,他都會被驚惶的宮人和母親抱起,在空寂清冷的東宮裡急促地奔跑,赤腳踏在空曠的迴廊之上,染了塵灰的絲帶長長地拖曳在身後,他在那樣晃動的懷抱裡,茫然睜大黝黑的眼睛。

這是一種怎樣的刻骨銘心的黑色記憶。黑色的不是恐懼本身,而是恐懼存在那時段,無力拯救被動等待的壓抑。

“後來我就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納蘭君讓還是不看她,將壺中酒慢慢喝了第三口,然後喝乾端上來的另一個杯子裡的濃茶,淡淡道,“我不習慣在一個地方睡整晚,到那個時辰,我就要起來,換個地方才睡得著。”

說完他將茶碗酒壺端端正正放好,直起身來,頭也不回下了殿頂,隱約聽見他吩咐護衛,“若燕京府和宮中有人來問煙花是怎麼回事,就說是我放著玩樂。”

“是。”

君珂呆呆地望著他背影,心想,他下殿頂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霍然睜大眼睛。

難道,這冰冷驕傲的傢伙,是在向她解釋,一夜換兩次房間的原因?

有必要麼?

她又不是他媽。

君珂沒來由地覺得有點不安,抱膝坐在殿頂上想了想,覺得剖腹君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麼討厭,他要留住她,也許真的只是因為寂寞,太寂寞。這麼多年,他高高在上,沒有人違拗他,但也沒有人走近他,他也忘記被人走近的滋味,以至於她闖進,他便覺得新鮮。

那麼,還是不要耍他了吧?她都十七歲了,別這麼幼稚了成不?就這麼和他說明身份,然後各走各路,各回各家。

她想到就不猶豫,站起來,衝著納蘭君讓的背影,正準備喊上一嗓子。

“其實我是——”

“我先前回來,接到安昌長公主家的世子邀約,說要為我接風,你明兒跟我去。”納蘭君讓的開口截斷了她的話,剛才傾訴時的平和接近剎那消失,還是那種令人討厭的冷漠的距離感,“明天去的都是貴胄王孫,你規矩些,好好伺候,不要給我丟臉。”

君珂啪地一下砸碎了手中的酒壺。

你妹!

就知道死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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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整整放了一夜,硝煙的氣息一直瀰漫到崇仁宮,天快亮的時候,崇仁宮殿頂,睡倒了抱著酒壺的君珂,她坦然高臥,沒有發覺身上多了條毯子。而平地帳篷裡,更是四仰八叉睡了一地。

快到中午的時候納蘭述從四仰八叉的人堆裡醒來,覺得渾身都像被馬車碾過,他揉揉眼睛,從許新子屁股下抽出自己左腿,順便推開自己肚子上的戚真思的右腿,戚真思被他推得滾了個踉蹌,正落在一直堅持臉對著她睡的晏希懷裡,晏希沒醒,卻下意識緊緊抱住,彷彿似有感應,他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竟奇蹟般地露出一絲淡淡笑容。

納蘭述好奇地蹲在晏希面前看了半晌——小希的笑容!

然後他踩過一地睡得流口水的護衛,出了帳篷,負責警衛的魯海帶著他的護衛回過頭來,一夜沒睡,精神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