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桃跳起來,撞倒了凳子。
她撲在鏡子上,手顫抖地擱在那勒痕上,指尖清晰地感覺到那條黑印的深,還有五個指痕,咽喉的疼痛如燒灼,提醒她一切真實存在——她被人(或鬼?)半夜勒過脖子?!
周桃呆呆看了半晌,啪一下又推倒鏡子,拔腳就向外奔,砰一下推開隔壁的門。
門開了,鏡前梳頭的君珂,不急不忙轉頭,對她一笑。
這一笑周桃又是一個晴天霹靂,連著倒退三步,心知不妙,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回房,匆匆開始收拾包袱。
四面楚歌,八方埋伏,此地不善,不可再留!
“小姐你去哪裡?”門口人影一閃,紅硯和呆丫頭君珂,一左一右門神般堵在門口。
周桃眼神一厲,正想將兩人推開,突然看見紅硯和君珂脖子上,赫然也有黑色勒痕。
周桃一呆,推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眼神裡掠過驚訝——怎麼回事?難道不是自己被耍,而是真的昨晚集體遇鬼了?
她愕然指著兩人的脖子,紅硯和君珂傻呆呆地一摸,也露出了驚駭的神色,周桃怔怔看著,一時心中如罩雲霧,混沌迷濛。
眼看著被紅硯發現,又出了這麼離奇的事,暫時是走不了,周桃退後一步,揮手示意兩人出去。
紅硯和君珂轉身,門口窄,同時轉身的兩人擠在一起,君珂身子一斜,一個小小的黑色玉墜從她袖子裡滑出。
周桃眼尖,看得真切,立即上前一步,將那東西撈在手裡,君珂渾然不覺,自顧自走開。
等人走了,關上門,周桃低頭一看掌心東西,頓時心中狂喜。
那是一塊黑色的玉,質地細膩堅硬,正面是納蘭氏皇族專用圖騰馭日金龍,背面是仙山雲霧,霞間神鳥,圍擁著古篆字“冀”。
周桃是冀北統兵大將家的獨養小姐,如何不明白這塊玉代表的含義,這分明就是冀北王府近乎至高無上的嫡系傳承代表證物,居然出現在那醜女手中!
周桃眼底掠過一絲嫉恨——她在魯南王府號稱受盡寵愛,但那嗇刻的老頭子,所謂恩寵也不過多給她幾件首飾而已,王府核心權柄,離她足有十萬八千里,不想這個什麼都沒做的醜女,居然就得了納蘭述如此歡心!
她將玉緊緊握在掌心,心中謀算著該如何利用這寶物,不知不覺便走到樓下,突然看見納蘭述身影一閃,拐過牆角。
納蘭述一向姿態自如,很少有這種謹慎鬼祟之態,周桃好奇心起,悄悄跟了過去。
納蘭述一直走到客棧偏僻的西北角,那裡有處竹林,竹林裡已經有人在等候,看見納蘭述過來,恭恭敬敬施禮。
“主子……千霞谷那三千精銳鐵騎……等候您的命令……”
納蘭述聲音沉吟,“……我這邊還有事,這樣吧,讓人帶了我的信物去,調動鐵騎去攔堵魯南王世子……魯南那老傢伙,竟然敢和我冀北大將勾結,動我冀北根基……不給他個教訓怎麼行?”
“……殺還是擄……”
納蘭述眼角斜飛過去,“……你看著辦麼!”
隨即想了想又道,“王世子還沒到魯南冀北邊境,你們不要太早出動打草驚蛇,先替我辦件別的事……”兩人走到竹林另一邊,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漸漸聽不見了。
周桃無聲無息地,向後慢慢退了出去。
晨間日光照著她鬢髮微亂的臉,她表情獰厲,眼神得意而歡喜。
天無絕人之路,不是麼?
本來心中無措,不知該留該走,留,像懷抱一堆炸藥一樣疑神疑鬼惴惴不安;走,又覺得納蘭述似乎並沒有發現不對,這麼一無所得地離開實在心中不甘,如今好了,老天自有意旨,指引她走上最合適的道路。
把這個重要的資訊報給魯南王或者世子,何愁以後沒有出人頭地之機?
她手中有納蘭述的重要信物,不怕魯南王府不信。
想到這重要信物,她心中又是一動——聽納蘭述剛才口氣,似乎那三千鐵騎還在聽命等候,只等信物到來便聽從指揮?似乎準備拿信物去發令的人暫時還不打算過去,那麼,她是不是可以搶先一步,拿了手中的東西,去接收了那三千鐵騎?
如果能將冀北王府的秘密精銳,引到魯南王面前——那才是無可比擬的大功!
周桃捏緊了手中的玉,眼底閃著興奮的光,她一向膽大,將門虎女,養出一身潑辣敢為的性子,誰知周家傾倒於頃刻,她無奈託庇於魯南王府,和一群女人爭風吃醋,心中早已壓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