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不了盤!
“大大大大大人!”一位衙役突然痛哭流涕地跑了進來,“您的府上,也被砸了!”
一場駭人的風暴席捲了整座城池,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了整個新州。州府大人匆匆調來了兵,想要鎮壓這些手無寸鐵的人。但沒用,府上已經被劫掠一空,鄉紳貴族們對他已經不滿,一年一度的政。績考。核已經迫在眉睫,最要命的是東邊壓過了一隻龐然大物……
宋軍。
等到第三日上頭,岳飛終於來了。
當時全城的鄉紳貴族們都聚集在一處,痛哭流涕地求州府大人想辦法。州府大人急得火燒眉毛,卻依舊半點法子也想不出來。大軍離此地已經越來越近,而守軍……守軍只有小半是金兵,剩下大半,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
家中沒有糧食吃了,會乖乖給州府大人幹活麼?
做夢!
趙瑗輕輕嘆息一聲:“……開城門吧,大人。”
一語既出,滿座皆驚。
州府大人睜圓了眼,指著眼前這位“仁義的財神奶奶”,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周圍聰明一些的鄉紳貴族,已經舉著凳子要向趙瑗砸過來了。
為什麼財神奶奶會這麼大手筆買糧食、為什麼財神奶奶會這麼大方地舍粥、為什麼財神奶奶會強。制推行這些破紙、為什麼她府上會突然被砸……
全都因為三個字:開、城、門。
說不定最開始砸門的刁民,也是她預先安排好的!
州府大人終於回過神來,隨即湧起了一種深切的悲哀。已經有幾個鄉紳絕望地扯著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道:“開城門罷,大人。否則咱們等不到宋軍殺過來,自己的守軍,就已經亂了!”
趙瑗敏捷地避開了一個砸過來的凳子,又避開了三隻不同方向飛來的茶杯,誠懇地勸說道:“州府大人原先是遼人的官兒罷?再往上數三百年,你我都是一脈同源的漢人,又有什麼不能做的呢?還不如趁著宋軍到來,壓一壓這股戾氣……”
州府大人狠狠瞪紅了眼,那副模樣幾乎要生吃了她。
“你能保證本府依舊富貴榮華麼?”
“大人何時見我缺過錢?”
“你能保證這場暴。亂消弭麼?”
“我能引發這場暴。亂,也必定能將它壓下去。”
“你能保證宋軍不會屠城麼?”
趙瑗笑了:“大人,這回領兵的,是整個大宋軍令最嚴、也最最仁義的大將軍。”
岳飛啊……
不掠劫、不擾民,乾乾淨淨、坦坦蕩蕩……
比起心懷仁義的嶽大將軍,她可真是心狠手辣到極致了。
但心懷仁義,在戰場上,往往意味著最大的傷亡。
州府大人頹廢地癱坐在椅子上,聽著窗外殺聲震天。越來越多的鄉紳加入了勸說的隊伍,還有那位面慈心狠的財神奶奶在一邊添火澆油:
“大人且聽,若您執意不開城門,恐怕這些憤怒的人,也會自己去迎宋軍的。”
“您何不在大將軍面前,先博一個‘深明大義’的好名聲呢?”
“畢竟三百年前,你我都是漢人。如今您做了金人的官兒,日子可過的好麼?緊。實麼?您寒窗苦讀數十年,便是替他們幹活兒的麼?都是做官,為何不做宋人的官?至少……”
“夠了!”
州府大人一巴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呆呆愣愣地看著前方。他新納的第三十房小妾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也不再願意去哄了。開城門、開城門、開城門……
“夠了……”他佝僂著站起身來,如同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開城門,撤金旗,迎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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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發誓,這是他投身軍。旅十餘年來,打得最莫名其妙的一場勝仗。
韓世忠對此表示贊同。
疲憊的大軍剛剛接近新州最大的城池,還沒來得及紮營休整,就瞧見一位大官帶著滿城的鄉紳,淚流滿面地將他請了進去。不過,等到了大官府上以後,他忽然就明白了。
尚未撤下的宴席邊上,坐著一位明眸皓齒的少女,手持酒杯,沉吟不語。
是柔福帝姬。
素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運籌帷幄從無差錯的柔福帝姬。
岳飛忽然想通了宗澤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讓你學著點帝姬的神機妙算。”
“臣岳飛,參見柔福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