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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趙瑗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最平靜的聲音問道:“他的妻子,是不是姓梁?”

“帝姬果然是通曉詩書禮儀之人。”黑甲軍士有些羨慕又有些感傷,“妻子,唔,五郎的渾家,確是姓梁。先前聽說他渾家家中犯了大錯,才被收做京口營。妓的。帝姬,與她是舊識?”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同伴狠狠踩了一腳,接著吃了好幾記白眼。

韓世忠,梁紅玉。

果然是西軍,果然是……

趙瑗淡淡地“唔”了一聲:“確是舊識。”

第30章 連環策〔一〕

趙瑗覺得自己委實幸運。

西軍姓韓又排行第五的人,著實不在少數。若是妻子恰好姓梁,又立過一些戰功,可就是鳳毛麟角了。她仔仔細細地打聽過,黑甲軍士口中那位韓五郎,確是韓世忠無疑。

原來韓五郎,眼下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了麼?

她又仔仔細細地打聽了好一會兒,才得知當下韓世忠已經過了十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戰場上打熬出了一身好筋骨。至於韓夫人梁紅玉,卻是因父兄獲罪,入籍官。妓,幾經輾轉嫁與韓世忠,如今也成是英姿颯爽的女將一枚。

至於為什麼軍紀嚴明的西軍,居然會容許女兵女將的存在……

這個世紀性的難題,恐怕只有仙逝已久的种師道、种師中兩位老將軍,才能回答上來。

趙瑗很快便見到了韓世忠,這位史書上中興南宋的大將。

不出她所料的是,韓世忠會客時,韓夫人梁紅玉從頭到尾都是陪坐著的。趙瑗笑吟吟地打量了梁紅玉很久,將她的性子估摸得差不多,才親親熱熱地牽了她的手,轉進了簾子後頭,說是要與韓夫人說些女兒家的體己話。

也不知趙瑗與梁紅玉說了些什麼,總之出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好得像是手帕交了。

韓世忠對這一幕根本沒有存疑。在他眼裡,梁紅玉早先是將門虎女,只因為父兄獲罪,才入了樂籍。那麼在父兄獲罪之前,梁紅玉和宮中帝姬有過一些交情,根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至於當年梁紅玉究竟有沒有資格入宮、有沒有資格參加宮宴……帝姬說有,那自然就是有。

再加上方才西軍的弟兄說,這位帝姬與種家少郎君關係匪淺……

哈哈,去燕州邊境見幾個潑皮破落戶兒,打聽些訊息,根本難不住韓五郎,對不對?

韓世忠爽快地應下了趙瑗,當下就牽過戰馬出城。臨走前,他還和隨行的幾位西軍將士對趙瑗擠眉弄眼了好一會兒,臉上滿是揶揄之色。趙瑗呆立在當場,嘴角抽搐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好像不知不覺間,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

如果不是因為“帝姬與少郎君關係匪淺”,估計她走在街上,西軍的人也不會拿正眼看她。

她決定去和那位少郎君好好談一談。

去找種沂的路上,趙瑗被宗澤的親兵截了下來。這位操勞一生的將軍昨晚並沒有睡好,而是對著燕雲十六州的地圖,琢磨了整整一夜。在他看來,金國兵強馬壯,宋軍雖然大勝一場,卻實在顯得有些僥倖。要真正拿下燕雲十六州,恐怕依舊有些困難。

金兵強到什麼地步呢?

如果是貼身肉。搏,那麼金兵和西軍裡出來的漢子,估計能夠一對一單挑;如果是金兵對上京營裡那些小雞崽子,估計是一挑五;如果金兵對上黃河南岸那些良莠不齊的廂軍……大約是一挑十。

如果再加上鐵浮圖和柺子馬,金兵基本可以壓著宋軍打。

雖然先前帝姬的“仙器”完美地破掉了鐵浮屠,但那是為了突圍。如果說,要吞掉盤踞在整個燕雲十六州的金兵,甚至遼國殘兵,依然是一件相當吃力的事情。

所以,宗澤決定再召集人馬,商議一次。

這回商議的地點,是在宗澤下榻的驛館裡。

趙瑗去到驛館時恰好碰見了種家少郎君。少郎君大約是剛從演武場上回來,鼻尖上還滲著薄薄的汗,身上也只穿了一件青色的薄衫,在風雪中顯得分外扎眼。她略微皺了皺眉,上前兩步,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臣參見帝姬。”種沂衝她拱了拱手。

種家親衛取來了一件大氅,替自家少郎君披上,接著繼續對趙瑗擠眉弄眼。

唔。

這樣不好。

這樣真的不大好。

趙瑗頗為尷尬地在驛館門前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踱到種沂身邊,低聲說道:“你愈發地……”

“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