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從軍者均需在面上刺字,據說是為了便於追回逃兵。如今種沂雖然長身玉立丰神俊朗,面上的刺青卻是半點也騙不得人的。
“咳咳,軍爺啊。”錢莊老闆諂笑了兩下,“您瞧,我這不是在毛遂自薦呢嘛……瞧您二位都是南人,大約是忍受不了戰禍,來新州避難的罷?要我說,這裡可真是一處好地方,楊柳依依桃花十里,直比得上汴梁州橋夜市灞橋折柳還有……”
“好了。”趙瑗不耐煩地揮揮手,“我確是需要一個管事。這樣罷,你替我向州府上下打點一番,價錢照三倍的給。你的月俸——也照著三倍的給。”
她的新任管事笑出了一臉皺紋:“敢問東家,需要置辦些什麼?又需要打點些什麼?”
趙瑗略略思忖片刻,說道:“布莊、錢莊、糧莊、古董行……能買的都給我買下來,價錢照五倍的給。但記住,一半現銀、一半交子,萬萬不可出錯,曉得麼?”
“請東家放寬心。”她的新任管事拍著胸脯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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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近日新州城裡出了一位出手闊氣的財神奶奶。
她無論買什麼東西,都喜歡用成色極好的現銀付賬。而且,永遠都是一半現銀、一半交子。據說,一個月後,便可手持交子,到財神奶奶新開的錢莊裡去兌換現銀。
大家都很樂意和這位闊氣的財神奶奶做生意。畢竟就算是一個月後兌不出現銀,那也是百分之三百的純利呢。這種天上掉下餡餅的好事,誰不想做?
唔,什麼是“交子”?
據說那是一張薄薄的紙,上頭簽了字畫了押,可作為兌換現銀的票據。但財神奶奶一般喜歡稱它為“最古老的紙鈔”。
又過了一個月之後,第一個手持交子的人,親自到財神奶奶新開的錢莊裡,兌出了另一半現銀。
瞧這十足十的成色!
瞧這沉甸甸的重量!
瞧這一模一樣的形狀,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當下人人都一臉幸福且滿足地去了財神奶奶家開的錢莊裡,將手裡的白條,不對,是“交子”,兌換成了白花花的現銀。財神奶奶不動聲色地又買了一批貨物,這回依舊是一半現銀、一半交子支付。有了先例之後,大夥兒愈發地喜歡和財神奶奶做生意了。甚至連州府大人,也遣了第二十八房小妾過來,支支吾吾地詢問財神奶奶,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買的。
她哪兒弄來這麼些銀子的?
不是沒人猜想過,也不是沒人打過這位財神奶奶的主意。但她的金子銀子就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想要多少便有多少,就算縣丞大人一口氣提了十萬兩現銀,財神奶奶也能淡定地裝箱上馬車。
那可是十萬兩!
不是十兩、不是一百兩,而是整整十萬兩!
當下城裡的人都瘋了。
大家都拼命地向財神奶奶推銷自己的貨物,有糧食、有琉璃、有瓷器……無論什麼東西,財神奶奶通通來者不拒。她就像一隻巨大的饕餮,吞噬著整個城市裡的儲備物資。
那種被稱為“交子”的契約書,也在城中大肆流傳著,甚至漸漸流傳到了整個新州,還有旁邊的儒州、武州……
到最後,財神奶奶乾脆全部打了白條。
不過沒關係,財神奶奶府上金銀多著呢,就算打再多的白條,也能順利兌出去……
漸漸地人們發現不對勁了。
首當其衝的,是糧食。
現如今春雨貴如油,又恰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黃土高原上想要見點兒綠色,簡直是難上加難。原本家家戶戶都是存著有糧食的,可架不住財神奶奶五倍、十倍價錢地買,就通通都賣出去了。若是不夠,再從周邊的諸州進貨……如此維持了一個多月,周圍四五個州的糧價,都齊齊被抬了上來。但糧食,卻已經開始短缺了。
緊接著是水。
然後是油。
再接著是柴火、木炭、鹽……
糧食的價格從五十文錢一斗提到了五百文一斗,緊接著又提到了五貫錢——也就是五兩白銀一斗。再到後來,糧食已經是“等身黃金”的存在。沒辦法,家家戶戶的金子太多了,貯存在地窖裡,那就是幾輩子都花不完的“死物”……
趙瑗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手握一沓白條,高深莫測地微笑道:“古人誠不欺我。”
“不知帝姬口中說的,是哪位‘古人’?”一位跟過來的黑甲親衛敬佩地看著她,用近乎膜拜的語氣說道,“帝姬果然是飽覽詩書的,比咱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