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緊緊地按在胸前,低低地喘著氣。少女特有的幽香縈繞在鼻端,像極了那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他抱著她一路疾馳出金營,夜色極沉,她出奇地狡黠也出奇地鎮定。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他說了半句,忽然啞了聲,慢慢放開趙瑗,重新又跪了下去,“臣下……逾矩。”
這個人啊……
趙瑗無力地揉了揉眉心,疲憊地問道:“我當不起你的一跪。”
“臣下心中有愧。”
“那我更當不起。”
“臣下冒犯了帝姬。”
“聽著。”趙瑗頗為無奈地說道,“我極為殘忍無情、心狠手辣,你知道麼?”
種沂無聲地笑了:“我自然是……知道的。”她越是殘忍無情越是心狠手辣,他就越是心疼她。若不是金兵入侵山河破碎,她本該呆在繁華的汴梁中安穩一生。
趙瑗噎了一下,覺得自己有點雞同鴨講:“我心裡裝不下任何人。”
種沂低低嘆息一聲,說了一句什麼,趙瑗卻沒聽清。
“方才你說什麼?”她問他。
——你心裡裝的是天下,我心裡裝著你就好。
——當然,這句話是不能讓你聽清的。
少年無聲地垂下頭,沒有說話。
“我尚未及笄。”趙瑗覺得自己有點自說自話的嫌疑。她已經記不太清柔福究竟是十五歲還是十六歲了,反正把自己說小一點總沒錯。
——正因為你尚未及笄,我才詢問父親,何以尚主。
——等你及笄了,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沂尚未及冠。”
又來了,又是這句話。
趙瑗狠狠地揉了一下眉心,俯下。身,認真地看著種沂:
“我只嫁自己心愛的人。”
什麼?
少年愣了一下,有些糊塗。
“我很討厭大宋朝重文輕武這一點,種家十三郎君。”她刻意強調了這個“種”字,“這種情形,漢沒有,唐沒有,未來也不會有。總有一天,我會讓大宋,重現整個盛世漢唐。到那時……”
她望著種沂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你有信心讓我嫁給你麼?”
漢唐之風,軍。侯尚主。
少年隱隱有些口乾。舌燥起來,腦中卻始終盤桓著趙瑗方才那番話。
——我只嫁自己心愛的人。
——你,有信心讓我嫁給你麼?
真是膽大包天,膽大妄為,膽大……
他真是恨死了趙瑗的膽大妄為,也愛極了她的膽大包天。
“如若……真有那麼一天……”
少年低低的聲音迴盪在室中,帶著幾分暗沉的低啞。
“我會先把你搶走,然後再花一輩子的時間,做你心愛之人。”
第29章 欲尚主必先封侯
……真是個野蠻人。
趙瑗足足目瞪口呆了三刻鐘才緩過神來,身側的少年神色恢復了常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如同屋外夜色一般暗沉。
再然後,她竟然在少年眼中看見了一抹轉瞬即逝的笑意。
他在……笑?
“帝姬容稟。”少年低低的嗓音迴盪在室內,透著幾分愉悅的沙啞。雖然依舊直挺挺地跪在她身側,卻已經有了一種勝券在握的慵懶之意,“臣傾慕帝姬已久,自知莽撞,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念。承蒙帝姬不棄,要效法上神女媧,補大宋蒼天之裂痕……”
他話鋒一轉,字字如金石錚鳴:“那臣也唯有以死追隨而已。”
……無賴,無賴之尤。
果真是近墨者黑,原本好端端一個熱血少年,跟趙瑗一塊兒呆了小半年,竟然學會了耍賴。
趙瑗眼皮子跳了兩下,看著他脊背挺拔有如蒼松,目光卻隱隱暗藏著獵豹一般的的鋒芒,忽然感覺有些不妙。她似乎……小覷了這位長於軍旅世家的少年。
“承蒙帝姬提點,臣感激之至。”少年依舊一板一眼地打著官腔,語調卻漸漸滑了下去。雖然依舊是跪著的,卻直直抬起頭,望著趙瑗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欲尚主,必先封侯。”
欲尚主,必先封侯。
等到他揮劍橫掃天下,天子裂土封侯的那一日,必定銀槍健馬,三千鐵甲為聘,以尚帝姬。
種沂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方才那句“重現漢唐之風”。在他看來,只要是帝姬想做的,那就沒有做不到的。連整個大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