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從早上到晚上將所有人所有事唸叨一遍,然後睡覺,第二天繼續唸叨。
她靜靜地立了片刻,命人取過熟墨宣紙,開始臨摹字帖碑文。
有前朝的,有後代的,有顏真卿柳公權也有嶙峋的瘦金體……趙佶不罵了,一動不動地站在案几前,看著趙瑗臨完了一篇碑文,又聽見她說道:“父皇精於翰墨,工於書法,不妨順著自己心意,每日研習書法,一舒胸中抑鬱之氣……”
趙佶嗤笑一聲:“你當朕是被貶謫嶺南的文官麼?”
趙瑗低垂著頭:“柔福不敢。”
趙佶又嗤笑一聲:“這普天之下,還有柔福帝姬不敢做的事情麼?”
趙瑗啞然。
“聽說你要在朔州跑馬。”趙佶不知何時已經遣退了宦官,出神地望著燭火,“有時候朕甚至在想,為何你不是皇子,而是帝姬。”
“父皇……”
“別說要在朔州跑馬的是種家,不是你。”趙佶似乎在對她說話,又似乎在喃喃自語,“種家唯一留下的骨血,愛你愛得死心塌地至死不渝,甚至膽敢頂撞於朕。嘿,燕雲!”他喃喃地念了幾聲燕雲,眼中漸漸透出幾分奇異的神采來:“朕賜予你,燕雲專擅之權。”
“父皇?”趙瑗嚇了一跳。
“如今朕說的話,已經不大有人願意去聽了。”趙佶有些苦惱,“至於你,你聰明得很也大膽得很,如何利用這道旨意,你比朕更清楚。但柔福——”他盯著她的眼睛,厲聲說道,“你當著朕的面,當著太。祖太宗的面立誓,傾盡一生之力,也要讓趙氏江山萬世綿延,讓朕在臨死前,能夠瞧見河清海晏四海歸服,能夠有臉去見太。祖太宗!”
“……兒臣立誓。”
趙瑗側退了一步,面對著趙佶身後的太。祖太宗畫像,一字一字地重複著。
“傾盡畢生之力,讓宋室江山萬世綿延,皇兄王天下,八方稱臣四海歸心,一雪靖康之恥。”
趙佶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她說的是,“宋室江山”。
“……兒臣立誓,永佐子侄,永不為帝,永不稱王,永遠駐守燕雲大。地之上!”
這番話被一個帝姬說出口,總覺得有些奇怪。
但趙佶卻哈哈大笑起來,如同胸中積鬱的悶氣被一掃而空。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揮筆寫下了“賜予柔福帝姬燕雲專擅之權”聖旨,順帶還捲了幾卷加蓋太上皇印璽的空白聖旨,一併塞給了趙瑗:“去做便是。”
第63章 初遇秦檜
從趙佶處出來之後,趙瑗心情鬆快了許多。雖然被趙佶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整天,雖然趙佶字裡行間都充斥著“帝王心術”四字,雖然她很有可能;被趙佶當成了棋盤上的某顆棋子……
但至少;在這一刻,手中的聖旨是真實存在的。
燕雲專擅之權;已經足夠她去做許多事情了。
她沒有片刻耽擱;立刻便尋了一間靜室;在一道空白聖旨寫下了“朔州蓄馬練兵”六字。
忽然之間,她愣了一下。
聖旨上只有太上皇的印鑑,並沒有中書門的籤文,也沒有樞密院的落款……
一旦這封旨意發出去,立刻就會被御史臺攔下;彈劾至死!
趙瑗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如果她是真正的、被教養在深宮之中、不曾接觸過中書門也不曾接觸過樞密院的柔福帝姬;那麼發出聖旨的第二天,她立刻就會身首異處;而且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至於最開始那封既沒有中書門籤文,也沒有樞密院落款的“趙佶血書”?
別傻了,那是“太上皇逃亡途中匆忙寫就”的血書,有落款有籤文才是怪事!
果然姓趙的都不簡單……
給了她燕雲專擅之權,也在她身邊埋下了數枚定時炸。彈!
趙瑗仔仔細細地想了片刻,還是落筆擬完了整道旨意。然後,她帶著聖旨跨。上戰馬,去西軍駐地挑選了一位熟悉的校尉,命他將聖旨連夜送到儒州,交給李綱落款籤文。
李綱是官家欽點的樞密院使,只要他點頭,整個樞密院就說不出半個不字。
至於燕京城中那個龐大且臃腫、充斥著無數文官的樞密院?
只當它不存在便是。
做完這一切之後,趙瑗才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牽了戰馬慢慢往回走,沒走兩步,便被一位年長的宮娥攔了下來,說是貴妃想要見她。
貴妃王氏,柔福的生母,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