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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透染了長纓、身體上滿是傷痕,也悶聲不響地往前走著,跟隨他們的將軍。

種沂慢慢勒定了馬,幽深的黑眸裡隱約透出一絲猙獰。

這麼多的日日夜夜,這麼多的籌備和忍耐……

終化為今日的利劍出鞘,不破樓蘭,終不還歸。

是年春,宋軍奇襲西夏,孤軍深入三千餘里。

西夏王匆匆忙忙調兵回援,五十萬大軍如同洪流滾滾襲來,將三千人馬卷得半點都不剩。可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胯。下的又是什麼馬?長槍斷折便使陌刀,陌刀鈍了便用拳頭。一刀刀、一槍槍地在滿目黃沙中廝殺著,殘陽中滿是大片荒涼的血色。

不記得是誰說過,大宋的脊樑不是跪著求來的,是將士們浴血廝殺博來的。

唯有當頭一棒將對方打痛了,才能贏得同等對話的資格。

西夏人瘋了。

他們從未遇到過這樣兇殘的宋軍,每一個都沉默寡言,但每一個都不怕死。他們從來不會擺出防守的姿勢,他們一直都在提醒同伴,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鮮血透染了衣甲,便獰笑著割斷對手的咽喉;

利箭穿透了心臟,同樣獰笑著為同伴擋住最後一片箭雨。

瘋了!瘋了!瘋了!

那位滿目紅赤的將軍親手斬下三員西夏大將之後,才終於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軍報一封接一封地傳到了西夏王的案頭,都說宋軍瘋了,種家的小公子要復仇。

“復仇?他那是公報私仇!”西夏王拍案而起。

等待他的,是一支衝進西夏王宮的黑甲宋軍。

三千人統共只剩下了一千九百七十五個,整整齊齊地列在兩排。雙眼紅赤的青年將軍一步步走來,手執長槍,指在了西夏王的咽喉上:

“我從朔州一路打到西夏王宮,不是來同你廢話的。”

“殺我父兄的人,我都一個一個地殺乾淨了。你——”

他說出一個‘你”字之後,便緊緊抿著薄唇,眼中透著幽深的冷意。西夏王一臉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表情如同在夢中。因為打死他也想不到,宋軍居然來得這麼快;打死他也想不到,宋軍居然膽敢千里奇襲,直奔西夏王宮而來。

“我不想同你廢話。”青年將軍一字字地說道,“我這雙手已經沾滿了血,不在乎再多上幾個。西夏人欠我種家的,西夏國欠大宋的,早已經分不清了。今日我來,就是要徹底討還個公道的。聽說陛下頗通文書,這公道要怎麼討,還請陛下示下才是。”他把話說完,冷冷地盯著西夏王看,幽深如墨的眸子裡,隱約又泛起了一絲猩紅。

西夏王已經嚇呆了,身邊侍衛死的死傷的傷,根本沒心思去玩什麼“示下”。

青年將軍又冷笑了一聲,緩緩從懷中取出一份手諭來。

“既然陛下說不出個一二來,那邊請將這份兩國協議,簽了罷。”

黃。色布帛在西夏王的案頭上攤開,濃墨暈染的文字很是賞心悅目,當可認定為一代書法大家。這份聖旨是趙桓親自寫給種沂的,早在昔年去上京的路上,趙桓就已經細細同這位種少郎君商議過西夏國之事。後來種沂出兵,也是在趙桓的連聲催促下才完成的。至於這份詔書麼……

這份詔書,趙桓已經寫過十二份一模一樣的了。

將西夏國打回屬國身份,令其稱臣納貢,是趙桓一直以來的心願。

西夏王認得漢字,將黃;色布帛上的字一一讀去時,只覺得膽戰心驚。五十萬大軍機動性實在太差,等他們回援,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一支鋒利的長槍抵住了西夏王的咽喉。

“你統共只有一盞茶的時間。”青年將軍沉聲說道。

西夏王的表情青白駁雜變幻不定,簡直比工筆大師的調色盤還要精彩。長槍的槍尖有意無意地往前挪了一點點,微微的刺痛感又令他臉色白了許多。一旁早已經有黑甲軍士不耐煩,按住西夏王的手,強迫他在布帛上蓋了印鑑,然後像丟棉被一樣丟開。

西夏王頹然地癱坐在地上,臉色灰敗,雙唇顫抖。

青年將軍仔細收好了布帛,吩咐道:“我們走。”

可是,來時容易,去時可就難了。

他們必須要跨越數千裡的蒼茫戈壁,撕爛五十萬西夏軍的防線,或許還要提防西遼趁火打劫……

一千九百七十五位黑甲軍重新跨上戰馬,沉默著向東方飛馳而去。就連種沂自己,也不曉得未來是生是死。但無論如何,他已經做到了。

萬里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