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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他所能想到的,遠比趙瑗和趙楷要多得多。比如他親自下了這道聖旨,韓世忠究竟是聽他的還是聽趙構的;比如等他南下汴梁之後,已經當了半年多皇帝的趙構,將會如何自處……

趙桓心中紛亂蕪雜,隱隱有些激動又有些惶恐。一年又八個月了,他和他的大臣們,已經在上京呆了整整一年零八個月。其間受過多少折辱自不必說,就連他的皇后也……

好在,好在有柔福。

這個平素嬌嬌怯怯的妹妹,竟在蒼天塌陷之時力挽狂瀾,救了他也救了所有人。他相信她是上天派遣的神女,也相信唯有她,才能讓大宋四海昇平永享萬年安康。

趙桓一面寫下了聖旨又蓋了玉璽,冒著被金人發現的危險,找到了所有他能找到的舊臣,公章私印一個一個不要錢似的往上蓋。他已經對柔福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深信不疑,柔福說金國會倒,金國便果真岌岌可危;柔福說會把他們接回汴梁過年,便果真將一切安排地妥妥帖帖……

“帝姬這雙手輕輕一推,金國便嘩啦啦倒了一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臣如是感慨。他時常自稱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唯有南向自刎才能明志。如今看來,他已經不用自盡了。未來會很好,一定會很好。

柔福……柔福帝姬……

這幾個字已經被數萬宋俘頂禮膜拜了無數次,也成了金人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靨。

趙瑗依舊站在二層小閣樓上看著趙楷雙手落子,無數次摩挲著臨時勾勒的簡筆地圖。地圖已經卷了邊泛了黃,上頭描畫著無數深深淺淺的痕跡。秋風卷著落葉無情地拍打著窗子,也將她的衣袖吹卷得嘩嘩作響。

“差不多了。”她輕輕說了一句,向趙楷福一福身,“臣妹告退。”

趙楷雙手齊齊僵在了半空中,僵硬地扭過頭,看著趙瑗:“嬛嬛這是要去哪兒?”

趙瑗輕聲笑了一下:“自然是去鋪好退路。三哥莫不是以為,只要韓將軍到來,金國便會順利放我們走?要知道這可是幾萬宋俘,要知道,這些宋俘裡頭,有十幾個王爺和大宋的官家!”

趙楷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你……”

——你是女子啊。

——這種千鈞重擔,怎能落在你一個女子身上?

——說起來,真是要叫三哥慚愧死了。

黑白二字啪。啪地掉落在了棋盤上,微微旋轉兩下,即刻便寂靜無聲。趙楷站起身來,鄭重地同她說道:“三哥與你一起去。你要做什麼,儘管告訴三哥,三哥來——”

趙瑗搖搖頭:“三哥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護著自己,護著嫂子侄兒們,等韓將軍來。”

“嬛嬛!”

“嬛嬛告退。”趙瑗又低頭福了福身,起身走下了閣樓。趙楷起身追了兩步,伸出手想要拉住她,最終卻只想個泥雕木塑一樣,呆呆地站著,一動也不能動。

他知道他去了也是累贅。

沒有柔福的聰慧沉靜、沒有柔福的大膽機敏、沒有柔福的神機妙算,只是累贅。

要不然,他怎麼能在上京城裡苦熬一年半,柔福到來之前,整個人過得生不如死?

“柔福……”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揉捏著太陽穴,分外懊惱。

比起柔福,他這個皇兄還真是無能得很,蠢笨得很,失敗得很。

趙瑗一路走到了酒肆裡。夥計們齊齊叫著東家,但已經不剩下幾個人了。自從金國諸王自立、內亂四起,整個上京城就廢了一大半。她點點頭,取下斗笠和遮面的紗巾,走進了二樓一間臨窗的雅間裡。

裡頭只坐著一個人,秦檜。

這些天來,秦檜已經習慣了單獨在這件酒肆裡喝悶酒。議和之事一拖再拖,趙構已經不耐煩地下旨斥責。再加上岳飛接連打勝仗,所有人都覺得,似乎已經沒有必要再議和了。可是,如果不議和,他費心做出的一局大棋,便會就此化為泡影。而他自己,也永遠別想要飛黃騰達。

“秦大人。”

秦檜無精打采地抬起頭,瞧見門邊少女的一瞬間,幾乎整個人都要跳了起來。

柔福帝姬!

她不是遠在燕州麼,不是說岳飛已經封死山海關,禁止任何人出入了麼!

先前他只是隱約聽說,金國這半年來所發生的一切,背後都有柔福帝姬的影子。他起初認為這不過是傳聞,後來認為這是那些已經無依無靠的老臣們的自我安慰。何曾想……何曾想,他居然真的在上京城裡,看見了帝姬本人!

“金國的諸州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