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大公子景清寒在練功房外徘徊,憂心如焚;看到王妃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的心就象刀割一樣。
一陣風飄過,空氣中陡然增加了寒意。乍暖還寒的春天,本來就有無法預料的風雨,人生豈非亦是如此?
一條白影無聲地飄到喬諾身後。
喬諾警覺,倏地轉身、拔劍,反應快到極點。
“王……”看清來人,忍不住脫口叫出來。
“噓……”白影示意他噤聲。
另外兩名侍衛也看到了,一齊跑過來。
三人正要行禮,白影擺擺手。
喬諾又驚又喜,壓低聲音道:“王爺,你沒事了?”
燈光下露出溫如玉熟悉的笑容,目光柔和,只是那張臉,看來越發清瘦了。
喬諾*不住熱淚盈眶。
溫如玉湊到喬諾耳邊低語一番,然後凌空掠起,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喬諾暗暗乍舌。好厲害的輕功!
金陵秦淮河畔。紅袖招。
老鴇名叫姬紅袖,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一雙精明的眼睛識遍人情世態,早就沒什麼事情能讓她動容。
可今天她的眼睛突然亮了,驚豔的表情在臉上足足停了八秒鐘。
她看到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個人穿著一身雪白的絲質長袍,外面罩一件深藍的斗篷,看來剛剛經過長途跋涉,有幾絲頭髮被風吹亂,飄在他沉靜而深邃的眸前,有種說不出的美。眉間有些許滄桑,卻更增添了一種成熟、寬容、敦厚的味道。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滿身的高貴、優雅就已展露無疑。
這個人,竟然是溫如玉。
“這位公子……?”姬紅袖迎上去。
溫如玉看著她,微笑道:“你是這裡的老闆娘?”溫和動聽的聲音,象春風輕輕拂過。
姬紅袖的心突然怦怦跳起來,臉上微微發燙。道:“是的。我叫姬紅袖。”
“紅袖姐,在下來江南遊玩,經過秦淮,聽說你們這兒有位姑娘叫江南柳,十分善舞。不知我是否有幸見她一面?”一句“紅袖姐”讓姬紅袖的臉更燙了幾分。
“公子……從哪兒來?”姬紅袖忍不住好奇。
“長安。”
“公子貴姓?”
“溫。”
“溫……?”老闆娘看著他,看得很仔細,“看公子這樣的人品氣度,倒讓我想起傳聞中的一個人來。”
“是誰?”
“鯤鵬王爺溫如玉。”
溫如玉淡淡一笑:“我不認識他。長安姓溫的人多了。聽說這位王爺是個古板之人,根本不懂風月。老闆娘怎麼會懷疑是他?”
姬紅袖彷彿覺得有道理,點點頭道:“我家江姑娘身體不好,好久不跳舞了,也不見客。只是……公子這樣的人品……想來她多半會見。公子稍待,我去同她商量一下。”
“多謝。”
過了一會兒,姬紅袖走出來,臉上有困惑之色,道:“溫公子,我家姑娘脾氣有些怪。她非要公子續一首詞才能讓公子進去。”
溫如玉揚眉:“想來江姑娘是位才女,這種見客方式倒也有趣。好吧,讓我看看。”
姬紅袖拿出一張粉色信箋,上面題了半闕《虞美人》:
煙水秦淮當年夢,故國數載東風。斷腸人去玉樓空,可堪舊遊時節見行宮?
溫如玉呆住。難道這位江南柳已識破他就是溫如玉?否則為什麼拿鯤鵬王國的舊事作詞?
這詞分明是說鯤鵬王國短短數載,如今昔人已逝,王府早就煙消雲散,舊址上建起了康朝的行宮。溫如玉故地重遊,情何以堪!
提起筆來,續上下闕:
繁華寥落千古事,忍看蒼天撥弄。丹心只許為蒼生,一任笙歌散盡夕陽中。
姬紅袖拿著他的下闕進去,很快又出來,含笑道:“溫公子,江姑娘有請。”
溫如玉道:“多謝紅袖姐。在下還想請紅袖姐幫個忙。”
“溫公子不必客氣,有事只管吩咐。”
“今日不管發生什麼,請紅袖姐代為保密。”
姬紅袖怔了怔,鄭重地點頭答應。
江南柳的房間裡飄著淡淡的清香,沒有綺麗之色,沒有旖旎風情,只有琴一張、畫一幅、書幾冊,瓶中插著幾枝梅花。
江南柳用白色的紗巾蒙面,只露出一雙嫵媚的眼睛。
溫如玉凝視著這雙眼睛,這雙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