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去,皇上竟為英王的一名幕僚不上早朝,豈非要招人懷疑?”
景剴苦笑:“事情的發展好象不受朕控制。朕想,如玉的身份遲早要暴露出來。不過朝中奸臣俱已伏法,朕倒不擔心再有人興風作浪。該來的就讓他來吧。”
梅如雪釋然。看皇帝和顏悅色,心中暗暗稱奇。他竟沒有怪罪她為溫如玉徹夜難眠?他不吃醋麼?
景剴彷彿明白她心意,寵溺地笑道:“其實朕也沒睡好,做了許多夢,朕心中不踏實。”說著敲敲自己的頭:“朕頭痛欲裂,你幫朕看看吧。”
這動作與口吻頗有撒嬌的味道,梅如雪不*一愣。威嚴冷酷、不苛言笑的皇帝,今日哪根筋搭錯了?
線條柔美的唇角微微勾起,梅如雪長睫顫動,促狹地笑道:“皇上有那麼多太醫,哪裡用得著臣妾?”
景剴一愣,隨即抓住她的手,邪氣的笑容從眼底綻開:“臣妾?朕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朕高貴如瑤池仙子的雪兒,對一切宮廷禮儀都不屑一顧的雪兒,竟然會自稱臣妾?”逼近梅如雪,幽深的黑瞳中露出危險的氣息,“難道因為朕答應你去看望如玉,用這個表示對朕的報答?你……在考驗朕?”
梅如雪後退兩步,不著痕跡地推開景剴的手,淺淺含笑。
這笑容猶如剎那綻放的曇花,令景剴呼吸一滯。
“皇上心無芥蒂,是雪兒之福。”梅如雪凝眸看他,明淨的眼波清澈見底。
心無芥蒂……景剴暗暗嘆息,心中有些苦澀。多少次衝動、妒忌,折磨溫如玉,也折磨自己。此刻再回首時,竟覺得海闊天空,一片清明。
微笑展眉,柔聲道:“你當朕是那樣小氣霸道之人麼?時至今日,朕心中早無塊壘。你我已是無法分割的夫妻,你這樣聰慧、淡定的女子,必能將自己的心意把握得很好。朕怎會疑你?朕更知如玉對朕肝膽相照,為朕不惜委曲求全,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朕若再猜忌他,便真是昏君了……”
“皇上……”梅如雪動容地看著他,皇帝竟會說出這樣情真意切的話來,真的令她刮目相看。
清晨的空氣中仍然帶著昨夜的潮氣,經雨洗過,滿園蒼翠欲滴。
百里飄蓬下了天香樓,本該回去洗漱休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在王府轉了一圈,卻聽到天香樓那邊傳來婉轉悠揚的簫聲。
他走過去,遙遙看著樓上那個倚欄吹簫、凌風欲飛的人影,一夜之間他看來瘦了很多。明明是被毒素煎熬著,卻絕不呻_吟,絕不示弱,永遠笑得溫潤如玉、雲淡風清。
然後他看到一身紫衣的景浣煙悄悄走到他身後,悄悄為他披上鬥蓬,無聲的憐惜、柔情似水。
四下寂寂,有流鶯從花間滑過,風中的心情,惆悵誰知。
簫聲止住,溫如玉回頭,握著景浣煙的手,含笑說著什麼。
百里飄蓬看得挪不開眼睛,他感嘆世間竟有如此神仙眷侶,一對璧人,如詩如畫。並不見愛得如何轟轟烈烈、蕩氣迴腸,只是那一舉手、一投足、一個笑容、一道目光之間,無不顯示著溫柔繾綣。
凌煙閣。
子襄從沉睡中醒來,口腔中彷彿還有淡淡的血腥味。恍惚憶起昨夜溫如玉割腕喂血的一幕,咬住下唇,手指起了*。
“來人!”他用力喊了一聲。
門口有侍衛進來:“公子你醒了?待我找人來服侍公子洗漱、用餐。”
子襄想爬起來,牽動兩肩傷口,痛得冷汗直流。
“公子不要動,若是傷口再裂開便不好了。”
子襄吸口氣,冷冷地道:“我要見你們王爺。”
“好,在下這便去請王爺過來。”
溫如玉過來時,見子襄安安靜靜地躺在*,臉色蒼白、目光陰沉,看不出他在打什麼主意。
“感覺好點了麼?”溫如玉關心地問道。
子襄弄不懂,明明是那樣溫文爾雅的人,為什麼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難道是那夜他一口氣殺了六名影衛,將自己震懾住了?為什麼自己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舔了一下唇角,垂下眼簾。
“要喝水麼?”溫如玉順手倒了杯水,遞到他手中。
“溫如玉。”子襄動了動,聲音沙啞乾澀,“我想和你談談。”
溫如玉在他面前坐下,平靜地看著他:“你說。”
“雖然你服了天山雪蓮,但沒有天蛛絲的解藥,你體內的毒性不可能根除。所以,你最終仍免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