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地站在那兒,看著細雨淅淅瀝瀝地飄灑在樹梢,久久無言。除了那雙深邃的眸子中還有痛苦在燃燒,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尊亙古以來就站立在那兒的雕像。
過了很久,他輕輕嘆道:“難道,我再製造一個破碎的家庭,我就能開心了麼?吟香只是個弱女子,添兒還小,如果我為了報仇,殺了陸浩天,他們該怎麼辦?即使殺了他,雨兒還能再活過來麼……”
“公子,你那樣仁慈,可這世上多的是心腸歹毒之人啊。”江天風看著溫如玉,心微微抽搐。這個外表粗獷的漢子,眼裡蓄滿了淚水,卻不願流下來。
溫如玉道:“這世上本沒有大奸大惡之徒。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只是,有人為名,有人為利,有人為情愛,有人為仇恨,因為有了心中的執念,便做出種種違背良心道德的事。但在他們自己看來,豈非都是情有可原的?”
“難道……少夫人便白死了麼?”江天雷一拳砸在身旁的樹幹上。
溫如玉閉上眼睛,手指在微微*,喃喃道:“雨兒,你若在天有靈,會原諒我麼?”
“大哥!”一個人影緩緩從樹林外走進來,走得很慢、很吃力、很膽怯。
“陸浩天!”江氏三兄弟見到來人,不約而同地拔出劍來,直指他的咽喉。而眼裡噴出的怒火,也齊齊射到陸浩天身上。
陸浩天卻好像沒看見,徑直往前走,走到溫如玉身後,默默跪下來,俯伏在地,道:“大哥,我特來向你謝罪。是的,是我害死了大嫂。可是……大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派去打探訊息的人回來說……你已遭遇不測,死在歐陽華之手。我本想能瞞多久就瞞多久的,可是……大嫂跑來逼問我……我實在沒有辦法,才告訴她的。”
“公子!不要再聽他狡辯!”江天雷大喝道,“陸浩天,你機關算盡,每一步都做得天衣無縫。可是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就算有人散佈謠言,說公子已遇不測,你後來又為什麼明知公子在決戰,還要去告訴他少夫人的死訊?”
“我……我驟然經歷這樣的慘變,根本無暇細想,第一時間便趕去向大哥彙報了。”
“那麼,”江天風介面道,“公子一回來就發生了飛鷹堡的事,沈飛鷹為什麼偏偏拿你的妻兒來要挾公子服化功散?你妻兒逃生後你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去救公子?”
“我知道不是沈飛鷹的對手,所以我去搬救兵了。我找了丐幫孫長老,不信你們可以去找他核實。等我再去時,大哥卻被蝴蝶之盟救走了。”
江氏三兄弟面面相覷,明知他在撒謊,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氣得臉色鐵青,卻無可奈何。
溫如玉回過頭,眸子沉靜如水,聲音中透著疲倦:“你起來吧,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不管你是有心亦或無意,我都不想再追究。我們兄弟一場,有過那麼多共患難的日子,我此生都不會忘懷。浩天,我只有一個要求,請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裡?”
陸浩天站起來,不敢看溫如玉的眼睛,低頭道:“孩子……我不知道。”
江氏兄弟怒目相向。
陸浩天瑟縮了一下,囁嚅道:“這件事說出來太離奇了,我至今一個人都沒說過,包括對吟香和添兒。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句句是實話。”
“我信,你說吧。”
陸浩天陷入回憶中,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恐懼、有迷茫、也有一絲慶幸:“大嫂去世時孩子沒有生出來,我將大嫂盛殮後,當天晚上,我隱約聽到一聲孩子的哭聲,問吟香,她說沒聽見。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隔了一會兒又似乎聽到靈堂那邊有什麼聲音傳來。我不放心,便到靈堂去看,我發現棺蓋好像被人移動過,便掀開來看了一眼。這一眼把我驚得魂飛魄散,我看到大嫂的腹部是扁平的,孩子竟然不見了!
那時候靈堂裡吹著一股陰森森的冷風,而風中夾雜著一縷奇異的清香,如蘭似麝,沁人心脾。我嚇得一身冷汗,以為見了鬼,連忙將棺材釘好,這件事再也沒有跟人提過。”
江氏兄弟聽得心頭大震。
莫非--蕭雨塵產下棺材子?如果是,這棺材子又到哪裡去了呢?是男孩還是女孩?是有人將他帶走了?還是真的有鬼?
雖然都是習武之人,但驟然聽到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邊,他們都覺得背上涼颼颼的。
“我希望你沒有騙我!”溫如玉盯著陸浩天,沉聲道。
“小弟不敢欺騙大哥。”陸浩天惶然道。
溫如玉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孩子可能沒死,悲的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