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來。
夜幕降臨了,梅如雪點起燈來,呆坐在視窗。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梅如雪回頭,見一身明黃色的景剴輕輕推門進來。
梅如雪默然無語,仍然掉過頭去看窗外。
“梅姑娘,你還好嗎?”景剴的聲音竟然很溫柔。
梅如雪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身來,明眸困惑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人。
“多謝皇上關心,我是一個階下囚,皇上說我會好嗎?”
“溫如玉來過了。”景剴盯著她的眼睛,想從中發現什麼。
梅如雪驀然變色,雖然馬上恢復平靜,但眼神早已洩露了心中的緊張、焦慮與擔憂。
“他……怎麼樣?”聲音微微顫抖,顯見早已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景剴微微一笑,道:“你覺得這句話應該問一個敵人麼?”
“敵人?”梅如雪凝視著他,道,“是你自己將自己放在我們敵人的位置上。我大哥根本沒有絲毫與朝廷作對的意思。他心地仁慈,悲天憫人,是世上難得的君子。是你非要壓迫他,將他當成你的敵人。可事實上,你們的祖父還是兄弟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五十年前的那一幕,難道到了今天,還要重演麼?”
景剴聽她的語氣溫柔而感慨,心不*微微一顫。
“皇上,請你告訴我,我大哥,他還好嗎?”誠摯的眼神,低緩的聲音,眼裡有淡淡的霧氣飄起來,可唇邊卻努力要綻開一縷笑容。這樣一位美麗而憂傷的女子,沒來由地牽動著景剴最纖細的神經。
“他……他很好,他沒有受傷。我將他放走了。”
“為什麼?”梅如雪覺得很意外。
“因為……朕的小妹浣煙拼命護著他。”
梅如雪困惑地看著景剴,心念數轉,難道……?
女人的敏感讓她覺得這件事不尋常,可她卻不願再問下去。
“你好像一點都不好奇?”景剴挑眉,眼裡有研判的味道。
梅如雪微笑道:“我不想問,因為我相信他。”
相信?景剴忽然覺得很酸,梅如雪憑什麼相信溫如玉?溫如玉並不曾向她承諾什麼,不是嗎?
冷冷一笑道:“可是,朕卻已經打算將朕的小妹嫁給溫如玉了。”
“什麼?”梅如雪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感覺到梅如雪的緊張,景剴覺得很開心。
“剛才你不是說過,溫如玉是個君子嗎?正好,浣兒與你有一樣的想法。她非溫如玉不嫁。朕又不是無情之人,當然要成全他們了。”
“你……”梅如雪手足發冷,顫聲道,“你又要耍什麼陰謀?”
景剴變色,目光突然變得凌厲,一字字道:“弄清楚你是在跟誰說話!”
梅如雪迎著他的目光,毫無畏懼:“那麼,請告訴我,你究竟想幹什麼?”
景剴道:“朕是誠心要將小妹嫁給溫如玉,難道有錯麼?”
“不,”梅如雪道,“我大哥決不會答應的,因為他心裡只有雨姐姐。”
景剴怒道:“既然你知道他心裡只有蕭雨塵,為什麼還要喜歡他?”
梅如雪哭笑不得,道:“皇上,這是我自己的事。難道愛一個人一定要有回報麼?你根本不懂女人。女人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是可以犧牲一切的。”
景剴哈哈大笑,象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朕只看到後宮那麼多女人為得到朕的寵愛而爭得頭破血流,從未見過哪個女人願意犧牲自己,成全所愛的人的。”
“那是在你的皇宮。這是一個被扭曲的地方,這裡的女人都不正常,因為她們全心全意陪著一個不正常的男人!”
“你!”景剴一把捏住梅如雪的下巴,眼睛眯起來,惡狠狠地道,“你敢這樣罵朕?你和溫如玉一樣不怕死?!”
梅如雪輕輕推開他的手,輕輕嘆道:“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心裡只有彼此,而你後宮佳麗三千。試問你的一生有多少日子、多少精力,你的愛能分給幾個人?在你心裡,她們無非是為你生兒育女的工具、你皇宮中華麗的點綴,你沒有愛!”
“你這個瘋女人!竟然跟朕講這樣荒謬的話!”景剴氣極敗壞地吼道,“你不怕朕將你千刀萬剮?”
梅如雪冷笑道:“皇上手中掌握著生殺大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皇上,難道你沒有親情?難道你沒有人性?脫下這身龍袍,你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你不想一生得到真愛、真情?如果你放過我大哥,他會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