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死死抓住肩頭的人眼裡升起霧氣,低聲道,“即使貴為天子,也不可隨意挪用國庫銀兩。大哥又以何名義去建倦客山莊?與其用來為小弟建設家園,還不如用在百姓身上。”
景剴放開他,唇邊露出理解與疼愛的笑容:“你啊,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心裡總是隻有百姓,只有他人,沒有自己。你忘了,當初是你將鯤鵬王國的寶藏交到國庫?這筆寶藏本該屬於你,現在朕只拿了千分之一用在你身上,那又算什麼?你若再推辭不要,朕可真的生氣了!”
藍衣人呆了片刻,躬下身去:“既然如此,小弟愧領了,多謝大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披肝瀝膽
簾外人影一閃,氣宇軒昂的男子低眉斂目,躬身道:“皇上,臣有事啟奏。”
“進來。”
張夕照掀簾進來,跪倒行禮:“臣張夕照拜見皇上,拜見王爺。”
藍衣人明顯一怔,回過頭來。五官端正,面板白皙的年輕人,眉宇間兼有劍客的英挺與書生的儒雅。分明是英王景琰的幕僚蕭史。
景剴擺手示意張夕照起來,目光掠過蕭史,神情嚴肅起來:“若有外人在,不可稱王爺。”
“張大哥,我現在只是普通百姓。”蕭史微笑,春風般溫暖柔和的笑容,一直滲到眼底,“今後該稱你張大人了。”
張夕照看著他,心痛象薄霧般掠過他雙眸,轉眸即逝。
“是,臣遵旨。”一如既往的恭敬的回答。
“子墨安置好了?”景剴問道。
“是。臣奉皇上之命,將子墨軟*於萱若閣,並請太醫為他療傷,一切安置妥當。”
“好,景剴點頭,微笑著問道,“他怎麼樣?”
“他……”張夕照小心措辭,“他很沉得住氣,臣自始至終沒有看到他露出慌張、恐懼或擔憂之色,只是……太醫給他看病時,發現他心律過速,氣血不穩,想必內心是極挫敗的,只不過面上不動聲色罷了。”
景剴似乎頗為滿意他的答覆,轉向藍衣人:“願不願意陪朕去看看他?”
蕭史輕輕笑道:“我倒覺得……大哥不妨將他晾在萱若閣幾天,相信他會一天比一天不安、一天比一天焦慮,到最後所有的偽裝都會不攻自破……等他心理崩潰,大哥對付他就容易得多了。”
景剴眉心一動,看著蕭史,目中漸有深意,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朕怎麼覺得……你越來越陰險了?”
“大哥這是讚我還是損我?”蕭史笑得促狹。分明並不出色的臉,這一笑間卻彷彿所有陽光都灑在他眼裡,整個縈碧軒都明亮起來。
張夕照看看景剴,又看看蕭史,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夕照,怎麼了?有話就說,為什麼吞吞吐吐?”景剴奇怪地問道。
張夕照低下頭,支支唔唔地道:“子墨……提出要見一個人。”
“誰?”
“鯤鵬王爺。”
景剴呆住,眉瞬間擰緊,一張臉頓時陰冷起來:“他難道不知道鯤鵬王爺已死麼?”
“他知道……可是不相信。”說罷目光又移向蕭史。
蕭史忙道:“今天早上我們將子墨押來皇宮時,他在馬車上已質疑我是溫如玉……”
景剴目注蕭史,唇邊漸漸浮起一縷笑意。蕭史被他笑得渾身發冷。
景剴的身軀微微後仰,嘲諷地一笑,喃喃低語道:“如玉,如玉,看來子墨對你真的不一樣啊。他連朕都不放在眼裡,卻只想見你。你讓朕……如何看你呢?”
蕭史垂著的袖子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眼底分明掠過一絲痛楚之色,臉上卻依然笑得雲淡風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若是大哥相信如玉,如玉死而無憾。若是不信,如玉雖死九泉,也難以瞑目……”
張夕照心中暗歎:皇上是在妒嫉如玉吧?一個敵國的大王將他的臣子看得比他還重,他身為帝王,又如何受得了!
如玉啊如玉,死,還不能結束這麼多無奈麼?難道真的要灰飛煙滅才是真正解脫?
正想著,見景剴已將深不可測的目光轉到他身上,連忙收斂心神,道:“若是皇上決定置之不理,臣便告退了。”
景剴點頭,道:“好的,你去吧。”
待張夕照的身影消失,景剴站起來,淡淡地道:“今夜回去一次吧,不過要秘密行動,你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多謝大哥。”
“不必謝朕。朕知道這些天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