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眼簾,正視著景剴,誠摯地道:“皇上,所有的設想都只是設想而已。皇上根本不能確定烏薩國的真正用意是什麼,對不對?既然如此,皇上又怎麼料定烏薩國會興兵犯境?再說,和親也不一定非要皇族女子去和,古代不是還有昭君出塞的故事麼?我們康朝優秀的女子不計其數,找一位大臣的女兒代浣兒去嫁不行麼?”
沐天麒趕緊接話道:“是啊。如果皇上張榜,選出自告奮勇為國出力的好女子嫁去烏薩國,豈不是兩全其美?”
景剴神情微動,沉吟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溫如玉面露喜色,展顏道:“多謝皇上。”
景剴看著他,目光非常複雜。過了片刻,道:“你這麼做又是為什麼?”
“我只想讓浣兒看到,她還有一個有情有義的哥哥。她並不孤單、無助。我想讓她知道,這皇宮中還有溫暖。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看著一位好姑娘走上絕路!”
景浣煙早已淚流滿面,看著溫如玉,唇邊綻開一縷美麗的笑容,柔聲道:“玉哥哥,謝謝你。”
溫如玉搖頭道:“如果不是皇上有情,憑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囚犯的身份,是不可能讓皇上改變主意的。”
景剴的臉竟然微微紅了,眼裡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而沐天麒的臉上則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他知道真正打動景剴的是什麼,那是溫如玉的態度。
就在這時,張夕照在門外稟道:“皇上,臣收到桐廬縣八百里急報,有關倦客島的寶藏。”
沐天麒與溫如玉一起變色。
“進來說。”景剴道。
“皇上。”張夕照躬身道,“皇上曾擔心太湖匪徒‘黑梟幫’要去搶奪倦客島寶藏,如今不出皇上意料之外,他們果然動手了。東方二老與溫公子的那些朋友隱居在桐廬境內,誰知被黑梟幫探到。如今他們抓了東方朔,劫持他去倦客島取寶。溫公子的四位朋友加上東方白都死於他們手裡。”
溫如玉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脫口道:“是誰死了?”
張夕照同情地看著他,道:“蝴蝶之盟的三個人,你那位姓江的兄弟—三兄弟中的老大,還有東方白老前輩。現在只剩下你徒弟與江家老二、老三還活著了。”
溫如玉只覺得心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臉上出現病態的嫣紅,張口噴出一股血來,人從輪椅上筆直地跌落下來,昏了過去。
第四十章 忠肝義膽
青山綠水間多了四座新墳,歐陽雁將流星與玉蘿葬在一起,因為他知道玉蘿深愛著流星,她不願流星在黑暗的世界中一個人摸索著行走,她要去扶著他;所以她選擇死亡。
他便代流星作了這個決定。
雪白的紙錢在風中飛舞,像一隻只蝴蝶,墳墓中那些年輕的生命,豈非正像蝴蝶,短暫而悽美?
冷風如刀,吹亂了歐陽雁的頭髮,吹得他的衣襟獵獵作響。這樣的春季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如此冰冷的風?是不是老天也在哀嘆生命的無常?
歐陽雁跪在流星的墳前,已經跪了很久很久,他的膝蓋已麻木,神智卻越來越清醒,驟然失去這麼多親人的打擊刺激著他每根神經都在灼痛。
他的淚已流盡,臉色蒼白如紙,只有那雙漆黑的眸子,彷彿燃燒著幽火,越燒越旺。
手握在劍柄上,指節已握得發白,虎口似乎要裂開,而他渾然不覺。
“雁兒,回去吧。”江天雨、江天雷走到歐陽雁身邊,輕輕道,“死者已矣,你要節哀順便。”說這些話時,他們的心痛並不比歐陽雁少一點,但他們不忍心看歐陽雁這樣沉淪下去。
他們很明白歐陽雁的心情,這少年直到現在還在內疚,還在為當初自己的失誤造成蝴蝶之盟那麼多人死亡、流星變成殘廢而自責。尤其是現在,在流星不堪被挾制而自殺後,這種負罪感便更加強烈了。
可是痛苦並不能改變什麼,只會傷害自己。
“二位叔叔,我要去報仇。”緊緊抿著嘴唇,唇角彎起的弧度刻畫出他內心的堅定。
江天雨道:“雁兒,你有傷在身,而且以你一個人的力量去黑梟幫無異於以卵擊石。你不能魯莽行事。你大爺爺說得對,我們必須先找回公子。”
“師父遠在京城天牢,莫說皇帝不會放過他,即使放過他,遠水救不了近火。我怕大爺爺危在旦夕。我不能這樣忍下去了,我要去救大爺爺,我要給所有死去的人報仇!”冷靜而深沉的聲音,出自這位少年的口中,江天雨與江天風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