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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彷彿冷水將景剴從頭澆到底,又彷彿醍醐灌頂,清涼之意瞬間湧遍他全身,滲入他的每個毛孔。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從來沒有人敢嘲笑皇帝的孤獨*!溫如玉,他真是膽大包天,敢揭開皇帝的假皮囊,直指他的內心!
一種被人揭開*的羞憤令景剴氣得渾身發抖。
“如玉,你大膽!”他的聲音陰沉到極點,彷彿從嗓子裡硬擠出來,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溫如玉回身,靜靜地看著景剴,黑而深的眸子中微露悲憫之意,緩緩跪下,神情平靜:“臣知道這些話大逆不道,只是臣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請皇兄降罪。”
說罷垂下頭去,一言不發。
感覺到頭頂上的目光盯了自己很久很久,忽冷忽熱,變換不定,到最後終於歸於平靜。
景剴長嘆,聲音縹緲而遙遠:“如玉說了實話,何罪之有?起來吧。”
“謝皇兄。”
“你的身體……近日能夠出遠門麼?”突然問出一句奇怪的話。
溫如玉愣了愣:“若是皇兄有差遣,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朕……想去金陵祭奠媚兒,如玉可願陪朕微服前往?”
溫如玉一震,抬起眼簾,見景剴臉上浮起一抹悽愴之意。心中頓覺安慰,點頭道:“是,臣願意護駕。只是……皇兄不讓張大人隨行麼?”
“朕這次不能張揚,只能悄悄出宮。夕照還得留下來為朕應付大臣們,若是被大家知道皇上失蹤,那便天下大亂了。所以他的壓力會比較大。”
“那麼,臣從軍中將江二哥、江三哥調回來護駕好麼?”
“不用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有你保護朕便足夠了。”
“是,臣明白。那我們何時出發?”
“只要你的身體康復,我們便出發。”
“臣這兩天服了皇兄御賜的藥,傷好得很快。臣想明日上朝,去吏部安排好會考的事,後天星羅王子會幫臣解開包紮,回碧海國去。等臣送走他與寒兒,便與皇兄一起出發,好麼?”
“你確定你明天可以上朝?”景剴看著他依舊清瘦的面容,多少有點擔心。溫如玉,畢竟是血肉之軀。
“是。”溫如玉微笑,這笑容便象無數次在將士面前一樣,給人無比安定的感覺。
“好。”
景剴跨出王府門檻的時候,覺得神清氣爽,眉揚起,唇邊充滿笑意。
小太監卓寧愣愣地看著皇帝滿臉陽光的表情,忍不住問道:“皇上……碰到什麼喜事了?”
“如玉又可以上朝了,朕從此可以輕鬆得多。對了,回去翻香雪宮的牌子,朕今晚去雪妃娘娘那兒。”
卓寧大喜:“奴才遵旨!”
回頭看王府,見高樓上一條白色的人影長身而立,彷彿正在玉宇瓊樓中,飄然便欲乘風飛去。
那條空著的手臂接上了假肢,長袖垂下,遮住金屬做成的假手,看不出任何不妥。微笑時風雲亦為之動容。
這樣的氣度,怎會是凡人?莫不是天上的謫仙墮入塵世?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遇殺機
近黃昏,兩匹駿馬賓士在棲霞山下,馬上之人一個白衣俊雅,一個青衫磊落,一個風姿卓絕,一個氣度不凡。
這兩人正是微服出京的溫如玉與景剴。
一路走來,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好一派江南景象。
溫如玉左手執韁,腰懸寶劍,雪白的長袍隨風飛揚,一人一馬似要騰雲而去,飄逸之極。
夕陽中,一角屋簷從半山腰探出,悠揚的鐘聲隨風飄散。暮雲四合、宿鳥歸飛,曠野寂靜。
溫如玉驀然勒馬,呆呆地望著那座隱於林間的廟宇,沉靜的雙眸波動起來,一縷憂傷悄悄湧上眉梢。
景剴也隨之勒馬,回頭喚道:“如玉。”
溫如玉回過神來:“大哥,我……”
因為不便暴露身份,景剴要溫如玉改稱他為大哥。這個稱呼令景剴暫時忘記了自己的帝王身份,卸下了平素的氣勢與威嚴,變得十分和藹可親。
“你是不是看到棲霞寺,觸景傷情,又想起令尊了?”景剴關心地問道。
“是。”
“我父親也是很早便亡故的,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很快母親也過世了。他們倆都是病死的,宮中那麼多太醫、那麼多稀世靈藥,卻救不回他們的生命。為此我一直有種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