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劍張家二位鏢頭是我的同鄉。他們也都是好賭的,今天晚上一定熱鬧,老鄉你要是想玩玩,我可以領著你去,可是咱們得先說明白,賠錢不拘多少,賭的公道。不準亂訛亂攪!”
韓鐵芳笑著說:“我也不賭,我只是愛在旁邊看。”
掌櫃的說:“我才不信你呢,來吧!”於是就由這名掌櫃的在前面帶領,從那這門縫走了進去。
韓鐵旁的精神益發緊張、興奮,同時覺得既不能一進門就跟張仲翔拼命,藏在背後的這口寶劍還帶著鞘呢,可是不能叫別人看見,進到了院裡他就看見停放著五六輛車,不僅是官軍跟囚車,大概這裡還住著沒趕走的客商。他就趁著天黑,趁著那掌櫃的衝著店房咳嗽,他趕忙把寶劍放在一輛車底下。
那掌櫃的回頭來看他,問說:“在那兒幹甚麼啦?是鞋子掉了嗎?”
韓鐵芳趕緊站起身來,沒有言語,掌櫃的就把他帶進了櫃房,這個櫃房是很寬大,一切的木器陳設都非常講究,除了寫賬的先生,還有四五個夥計,可是很叫他們失望,人家這兒今天並不賭錢,連平日串門的人今天都沒來,因為這裡住著官差,情形是很嚴緊。韓鐵芳穿的衣服又不乾淨,更不受人歡迎,不過那長煙袋永不離嘴的老掌櫃,既拉他為同鄉,別人對他也就不加疑惑。韓鐵芳坐在靠著門的一個烏木小凳兒上,聽他們悄聲地談論起來,談的正是仙人劍張仲翔虐待羅小虎之事。
原來那些官人也不贊成的,如果犯人死在半路,到了伊犁或回到迪化,他們也交不下差事,也得受處分,不過可又都惹不起張仲翔。第一因為張仲翔是欽差大人行臺裡的護院,而且這次他勾來的是他哥哥老君牛張伯飛、豹子崔七和隴山五虎之中的惡虎楊鑫、猛虎林永、瘦虎常明、黑虎袁用。只有一個虎沒有來,所以差它們也惹不起這些個惡漢。再聽說:這些天犯人羅小虎永遠由他們監視,夜裡也總在他們睡覺的屋內,他們高興了就打,要不就是種種虐待,那不可一世的半天雲現在早已半死啦!……
韓鐵芳聽了這些話,胸中的氣益發忍耐不住,並且惦記著放在外面的那口寶劍,擔心叫人拿了去,那自己可就更沒有辦法了。於是他就站起來,帶笑問:“小便在甚麼地方?”
一個本店夥計告訴他說:“就在東房的後邊,其實你就在院子裡溺也行。現在我們這店裡五十多號房,一個女眷也沒有住著。”
韓鐵芳點點頭,剛要邁步出屋,卻聽身後的人又談論起來,是那小店的掌櫃先問:“聽說在你們這兒住的那個哈薩克的娘兒們已經走啦?”
“可不是嗎?”這店裡的寫賬先生答說:“幸虧她們是今天早晨走的,一齊都是的,要不然!晚上這一幫再來了,光是馬,我們這兒也容不下呀1再說:張仲翔他們趕別人可以,趕那兒個哈薩克,可一定趕不動,弄得不好,非打起來不可!……那幾個哈薩克的娘兒們裡還真有漂亮的,尤其是那個穿紅衣裳的,把她壓扁了貼在畫上,也是個美人兒……”
韓鐵芳不由得又把腳步停了一下,聽得心裡卻更加驚疑,推門邁步走出了屋,呆呆地發了會兒怔。暗想:莫非春雪瓶就在那些哈薩克人群中,剛才在街上我還著見了一個哈薩克人,別是他們轉宿到附近,沒有真走吧?還是隻留下了一兩個探子呢?他們這樣子也像是要來救羅小虎,為甚麼雪瓶又不來見我?不幫助我急忙下手把羅小虎救了,卻先走了呢?……
正在猜疑,忽聽院中有人笑著嚷嚷說:“老崔老楊!你們倆不去嗎?要去咱們一塊去,別淨叫老常他們樂,烏蘇這地方的土窖子聽說很出名,有的娘兒們比迪化的還好,去不去?要去就快走,那隻癩狗交我們大哥一個人看著也就行啦!反正他的脖子都抬不起來了,玉嬌龍媽的也玩完了,春雪瓶又她孃的叫姓韓的拐跑啦,誰還敢從咱們哥兒們的手裡搶這條死狗?一條半死的狗也用不著大家都拿眼睛瞪著,走啊!看看娘兒們去!……正月兒裡來小妹逛花燈,哼哼……哎喲喲逛花燈……”
一邊說著一邊走,又哼哼著小調,那屋裡也有人說:“別走!等等我!”
這小子大概就是張仲翔,他站住了,並又向屋裡邊催著說:“快著點!哼哼……二月裡來龍抬頭……”突然他一眼睛著見了十步之外的韓鐵芳,就大聲喊了一聲:“喂!你是幹甚麼的!”
韓鐵芳卻一聲也不語,就走了過去。他藉著由廚房的門縫透出來的一線光亮,能夠看得出張仲翔的模樣,張仲翔卻看不出他的臉,就這近兩步來間說:“你是幹甚麼的?你怎麼不說話呀?”他的聲音顯得嚴厲了。
韓鐵芳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