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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人都死於地下,逃活命的人大概沒有幾個,那些無主的馬有的跑往深山絕跡之中不見蹤跡了,有的已被哈薩克人捉住。這時韓鐵芳與春雪瓶還都是滿面的愁容。

幼霞卻拍手兒笑著走過來,她向雪瓶問說:“姊姊!你跟我姊夫還到哪兒去呀?是回迪化還是跟我們一同回尉犁城呢?”

韓鐵芳聽了這個稱呼,倒覺得十分難為情,被凍得都僵了的雙頰,忽然又熱辣辣地發燒起來。

春雪瓶卻仍然沉著臉兒,不生氣,也不如辯論。她就轉臉兒向韓鐵芳說:“我是要回尉犁去,為取那件衣服,你……”

這一個“你”字稱呼得韓鐵芳更是臉紅,並且春雪瓶這柔細和婉的聲音,撫媚多情的態度,真與昨天晚上在那小店裡大發脾氣的時候,截然不同。她又說:“你也跟我們一塊兒走好嗎?”

這話說的像蜜一般的甜潤,而更令人想到她是受了羅小虎臨死時的那遺言所感動,她肯於接受那句話了。但韓鐵芳卻怔了半天,也沒有回答,心中翻來覆去地想:到了尉犁,免不了又受那小霞的糾纏,其實那還不要緊,最要緊的就是自己的家中原有妻子!他此時愁得簡直不像樣子了,不能決定是點頭,還是搖頭。

那邊的幼霞似乎猜出了他一半的心事,就又笑著,慢慢地走過來,說:“姊夫!你跟我們一同到尉犁城去嗎?等你們回到那兒,我再跟我母親去給你們賀喜,以後你們在那裡住,得多麼幸福呀?……還有一件事,我告訴你,你別再擔心了。我那姊姊小霞,她在白龍堆裡受了傷回到家裡,我的母親看見了她那狼狽的樣子,就很驚訝,向她盤問出來原由,我母親真生氣,把她好罵,派了人看著她,不放她再出去惹事了。過了年,我母親就要給他找個人嫁了,也許嫁得很這,所以你們別擔心,我母親並沒腦你們!”

韓鐵芳說:“不是因為那件事,而是我此刻真有些猶豫不決!”

春雪瓶在旁邊一聽了這話,她就急躁了起來,趕緊過來說:“你就快說一句話吧!我們在此地不能多待!”

幼霞也說:“迪化的官人只死了幾個,那些都被我們放走了,他們若是出了山,就許勾了大隊的官人來!”

雪瓶也說:“我看你也不要再住北邊去了,往北下山回迪化,或往達圾城,還須走你來時的路徑,那路上就有人認識你,必出麻煩!”

幼霞笑著,甚至於要伸手來拉韓鐵芳,韓鐵芳這時卻忽然心一橫,堅決地搖頭說:“我不能再到尉犁去了!”

幼霞一怔。春雪瓶忽然就似乎翻了臉,厲聲地問說:“尉犁城是你的家!那裡的房屋、牛馬,全都是你的,你為甚麼不肯去呢?你不去,那些東西應該歸誰?”

韓鐵芳一聽這話就更是搖頭了,急又不敢急,冷笑也恐怕雪瓶誤會,他只是又嘆息一聲說:“那裡的東西本來是誰的,以後就還歸誰管理,我豈能夠據為己有呢?我自河南洛陽具徒手出來,這次我到新疆很僥倖就是了,讓我親手,親眼看著,葬埋了人間的兩位奇俠,並得見兩位姑娘之面,我就很高興了,很覺得榮耀了。剛才……羅前輩臨死時所說的那話,我自愧無才,不敢允許!……”

幼霞更是發怔,扭著臉兒望著雪瓶,雪瓶卻只是臉兒微紅,並不露一點生氣或失望之色。

韓鐵芳把話說到這裡,態度倒顯得很是平和,只拱拱手說:“雪瓶姑娘跟幼霞姑娘就過山往南去吧!山中風冷,也不可多耽擱時間,我,我現在要往北去了!”

幼霞急急地說:“你往北去?你認得路嗎?”

雪瓶卻把她攔住。韓鐵芳就慢慢地過去牽了那匹黑馬,將馬的肚帶又往緊束了束,寶劍也掛好,鞭子也由鞍旁摘下來。

這時大概是春雪瓶授的意,只見幼霞的雙手託著個緞子包兒,又笑吟吟地過來,就把這包兒給他系在馬鞍之前。不待韓鐵芳發問,她就笑著說:“你既不肯到尉犁城去作姊夫,那我們就也不能請你、央求你啦!但是我們知這你的盤纏不夠用,衣服也沒有錢買,這包裡裡就是錢跟銀子,你帶去吧。你若不肯要,隨便拋在哪個山溝裡都好,可就是不能當著我們的面拋。”

韓鐵芳倒更慚愧了,拱手向幼霞和雪瓶這了聲謝,就上了馬,又向雪瓶說:“我由此就要往達圾城去了!姑娘……”

他不想說:姑娘到了那裡,我們再見面!可是隻見雪瓶跟幼霞正幫忙著叫那些人去收抬地下的死人,顧不得再看他了,韓鐵芳只得就悄然地上馬往北去,連頭也沒敢回過去,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愁悶。越走山路越往下,地下倒還好走,因為那群被殺死的張仲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