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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部分

還沒有好麼?”

春雪瓶卻沒有回答。鐵芳又看見頂門的桌子跟椅子都跑到一邊去了,原來沒有用,門頂得雖那麼嚴,但春雪瓶進來了,自己竟連一點聲音也沒有聽見,真是羞慚!

雪瓶把燈點上,這才站在床前正色地說:“我因為有病,這兩天又覺得重了,我才不能夠跟著我爹爹的表姐她那輛車走。我是在西邊一個村子裡歇下的,歇了有兩天啦,那村子靠近大道,白天下雨的時候,就聽村裡的人說看見有幾個騎著馬帶著刀的人跑過去了,我怕的是有賊人又追上前面的官軍去打劫。”

鐵芳說:“村裡人看見的一定是我跟呂慕巖他們,我是跟隨著他們來的,預備後天與老劉昆到東邊的虎牢關去決一雌雄。”

雪瓶卻不管他這話,只是仍然說:“我十分不放心,到晚間,剛才,我又聽見了村中的狗叫,大道上有馬蹄聲,我想半夜裡在雨中騎著馬行走,絕沒有好人,我出去了就把他射下馬來。過去問了問他,他自己說名叫飛夜叉張保。”

鐵芳說:“唉!那人是在這對過的酒樓,因為我勸他不要幫助劉昆,我又提出你來,把他嚇跑了的,不想他又碰到你的手裡!”

雪瓶說:“我射得他並不重,我又放他走了,由他口中我才知道些韓大哥的事。我知道韓大哥被他們困在這裡的酒樓上,我才趕緊來救韓大哥。”

雪瓶口中一連說出好幾個“韓大哥”,鐵芳倒覺得臉上直髮熱,他此時很是件難,第一是人家病著,又是深夜冒著雨前來,應當讓人家到床上來歇歇,自己得趕忙爬起來才是。同時雪瓶既然來了,還能再叫人回去嗎?只好明天叫店家詫異一下吧,屋子裡忽然多添了一位女客。再說,雪瓶此時的態度頗有些脈脈含情,自己又為甚麼不依著父命母言,而與她說明白了很想跟她成親呢。

想到這兒,心絃不禁發緊,不單是不好意思,而又有些害怕,怕碰個壁。怔了半天,方才問說:“現在姑娘是騎著馬來的嗎?”

雪瓶點點頭說:“對啦!我來的時候,那酒樓已經關上門,我把門叫開,向他們問明瞭你住在這裡,我就趕緊來了。馬還存放在酒樓的門外,我還要趕忙去取,不然……”

鐵芳卻下了床,擺手說:“不要忙!老劉昆並沒有多大的能為,那酒樓中的夥計又都很老實,馬寄放在那裡絕不會丟。先請姑娘坐在床上歇息歇息,待會我還有話要對姑娘說。”

他用手拍著床布,拉展開被褥,就請雪瓶登床去歇息。雪瓶身上的皮背心跟衣服本來也多半溼了,但她有點不願去捱著那被褥,搖了搖頭,笑著,她這一笑更顯得美,但也更顯出病傭傭的樣子來。

鐵芳倒不由得嘆了口氣,就正色說:“雪瓶!以後你不要跟我再客氣了,你也不要再叫我韓大哥,我的身世,惟你曉得,我不姓韓,在韓家的那陳芸華,她現在是佛門弟子了,她已經不是我妻子,我如今只能說是你爹爹的兒子,是你的義兄!”一說到這裡,忽然感慨流淚,接著又說:“以後,我們若作義兄妹也行,若一一遵依我父母之意,我們……”

他把這話頓了半天,結果是把心一橫爽直地說:“若作夫妻也對!”

這話說出來,他料到雪瓶是要翻臉的,所以他簡直不敢向雪瓶的臉上看。只見雪瓶忽然扭轉了身去,把個婷婷的背影對著他,那背後的寶劍沾著雨水珠,映著燈光閃閃地發亮,繡花的腰帶上還掛著個小皮口袋,那就是百發百中的最厲害的箭囊。

鐵芳又說:“姑娘你不要惱,這是我心裡的話,我不能不對你說,你願意或不願意,都沒有甚麼。現在還是你的病體最為要緊,你應當先養病……好!你就先躺在床上歇息一會去吧!我去把你那匹馬取來,牽到這店裡。”

雪瓶忽然回身,一把握住了他的腕子。鐵芳就覺得她的手指頭涼極了,同時且雪瓶的面色慘然,淚已流下,但她的態度很是急躁,搖著頭說:“不用去取馬,我這就要走!”

鐵芳吃了一驚,只是春雪瓶把他一推,遂即開了門自己走出,鐵芳趕緊跟出去看,卻已經沒有雪瓶的蹤影。

夜雨悽悽,四周寂靜,呆了半晌,聽街上隱隱有馬蹄之聲,少時也聽不見了。鐵芳這時的心裡簡直比雨水還要涼,他只得回身進到尾中,懶懶地重又閉嚴了門,站立著對燈發呆,心說:“原來如此呀!她並沒有半點意思要跟我成親呀!唉!我也太莽撞!”恨不得打自己幾下。他上了床,先是後悔惆悵了半天,後來倒覺得心事皆無,正好明天去找老劉昆,跟他們拼出個生死,死了、爽快,活著、飄流四方,也倒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