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合約纏滿身,不論去到哪兒都沒有個人的隱私,隨口一句話、隨便一個小舉動,都可能被渲染成罪大惡極的行徑,周遭的人沒有一個會把你當成‘人’來看待,而是一個可以數字化的商品,相信我,在經歷了這一切,即使必須跟撒旦訂下契約,你也會試著去考慮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大家都只看到他光鮮亮麗的一面,有人妒羨他的成就與名氣,有人迷醉在他的魅力之下,卻從來沒有人願意靜下心來,撇去一切假象,以真實的眼光與態度來看待他。”
褚澄觀聞言一時啞口,愧疚感油然而生。會逼得他做出拒絕復健這個殘酷的決定,她也是元兇之一。她還記得在攝影棚初會時,她看著他,腦海中轉的盡是他能為“海潮”增加多少知名度。而她,竟然還敢理直氣壯地指責他在浪費生命。
“換個角度想,這次的意外其實算是幫了我。”感覺到她的沉默,宇軺灑脫地笑開,“現在我半身不遂,剛好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
伊莎貝拉百般追問他都不曾透露的原因,卻輕易地對她說了。因為他知道她能懂得他的想法,不為其他,因為她當他是個普通人看待,而不是把他當成世界名模。
“伊莎貝拉是你的經紀人,跟她說她應該會幫你。”褚澄觀提議。伊莎貝拉很護著他,不是嗎?不然,也不會甘心在這裡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了。
聞言,宇軺輕笑出聲。伊莎貝拉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退出模特兒這個圈子:“相信我,我比你還了解她,她對鏡頭裡的宇軺比對真實的宇軺更來得著迷。”
“我可以理解。”褚澄觀無聲地低嘆口氣。誰叫他被捕捉到的鏡頭都透著無法抵抗的魅力呢?
言談間他們已來到宇軺家的坡下,突然,宇軺定住輪椅,回頭看她。
“為什麼你對我有免疫力?”這點讓他感到好奇,昨天看到他的照片時她承認了他的魅力,卻對她並沒有大大影響。
為什麼?這問題好怪。“不管你再有魅力,那都與我無關吧!”褚澄觀蹙起了眉頭。
“是無關沒錯。”宇軺挑起了眉,低低笑開。不愧是她,回答得一針見血。
他推動輪椅,開始往坡上前進。褚澄觀見狀,連忙上前幫忙。
“別幫我,我自己來。”宇軺定下輪子,拒絕了她的幫忙。
“坡很陡。”雖然對她來說會是個過度的勞動,但她總不能讓他一個人自己上去吧?
“放心,這個坡我不知爬過幾次了。”宇軺一笑,朝她眨了下眼,迅速往坡上前進。
不讓她承受他的重量,這算是體貼的舉動嗎?看著他的背影,褚澄觀唇畔不由自主地浮現一抹笑意,邁開腳步,心情輕鬆地走上斜坡。
除去了工作的狹隘侷限,褚澄觀發覺這裡的生活讓人感覺很舒服,原本緊繃的心情也變得輕鬆。當然,妄想用人生大道理來說服他接受復健的事,她是絕口不提了。光是想到她曾做過那種事,她就羞愧得幾乎無地自容。
那一天從鎮上回來,字軺排了張工作分配表,當她看到裡頭完全平均分配的工作,包括拖地和打蠟,她不禁提出質疑。
“你要怎麼打掃呢?”能將工作推到他身上,她當然很樂意,但她不想他逞強,他甚至卞不了輪椅。
“別小看我。”宇軺攏起眉,捲起袖子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臂,傲然一笑,“推輪椅可不是推假的,只要買個長柄的抹布和拖把,簡簡單單就可以完成了。如果你想用偷懶的掃除方式,我的輪椅也可以借你。”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悄悄翻了個白眼。她可沒那個手勁,還是直接用抹布比較省力。
之後,他們就一直過著分工合作的生活。他煮飯,她就負責洗碗;她擦窗戶,他就負責地板。
而每天早上和他散步到鎮上的市場買東西,雖然市場里人們的熱情她還是無法坦然接受,但一個禮拜的相處下來,她已能自然地以真誠的笑容回應。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不是嗎?離開之後,她應該會懷念這裡的人吧!
從市場回到家,宇軺總愛拿著書,到可以看得到海岸線的樹下,靜靜地看著。她也會拿著鎮上買的商業雜誌,坐在她房間的窗前看著,看累了,就看著海,心情會變得很舒坦、很舒坦。
有時,他和她也會一起看書、散步、看海,雖然偶爾會聊些話題;但沉默的比例依然是比較大的,可儘管如此,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是自然的,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尷尬。撇去了虛假,兩人的相處模式雖變得淡泊,卻是一種沒有心理負擔的清朗感覺。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