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出聲現身,事先他一無所覺,
不得他不驚。
他立即戒備,冷冷地問道:“在下不信神佛,有何善緣可結?”
老和尚一雙清澈的老眼,不轉瞬地、平靜地注視著他,沉靜地說:“冤仇宜解不宜結,
施主被仇恨迷失了靈智,仇恨足以令人瘋狂……”
“你說對了。”他搶著說。
“老衲……”
“老和尚,你何德何能?”
“德能二字,出於己口便是狂妄無知……”
“老和尚上下如何稱呼?”
“老衲釋大悲。”
方士廷心中一跳,冷冷一笑道:“原來是香城寺的方丈,失敬失敬。在南昌,土紳們誰
不知大悲方丈是德高望重,道行卓絕的高僧?南昌的會武朋友,誰不知大師是禪功蓋世的活
菩薩?”
“施主誇獎了。”
“大師大概已經知道他們是來請你下山來的了。”
“老衲事先不知。”
“哦!這次是巧遇麼?”
“老衲出關至今,方獲得清淨,因此信步在山中散步,恰好聽到這一帶有人聲,趕來察
看適逢其會,決非老衲末卜先知。”
“大師決定插手管事了。”
“老衲不才,願充調人,冤家宜解不宜結,施主可否冷靜思量?人與人之間,誤
會……”
“大師,在下已經夠冷靜了。”
“施主。”
“人命關天,無可化解。除非大師以武力干涉,而武力干涉卻反而加深彼此的仇恨與誤
會。”
“老衲雖然無德無能,但請施主賜給老衲一次化解的機會……”
“不行。”他堅決的搖頭,又道:“在下的兩個朋友已經含冤九泉!殺人償命,欠債還
錢。”
“施主,人死不能復生……”
“因此,他們必須償命。”
“施主一意孤行……”
他向後退,大聲說:“大師在南昌,極獲各方人士所尊敬,在下不願與大師為敵,希望
你瞭解在下的心意。血債血償,他們不能糾眾殺人而不受懲罰。大師如果強出頭偏袒這些兇
手,在下不在乎多你—個人。這次衝大師金面,暫且放過他們再見了。”
“施主請留步……”
他向草叢中一竄,一閃不見。
飛虹劍客心中大急,叫道:“大師慈悲,不能讓他走了。”
大悲方丈長嘆一聲,苦笑道:“這人已被仇恨矇蔽了靈智,滿懷忿恨如同山洪匯積。用
武力與他解決,只能增加他的怨恨,像是火上加油,山洪引決。為害更烈。”
“大師,有解決之道麼?”
“解鈴尚需繫鈴人。”
“這個……是必須將雲龍雙奇請來麼?”
“不行,雙奇來了反而壞事,決非解決之道。”
“那……”
“找出他仇恨之源。你們千里追殺他,似乎不至於令他積恨難消,他這種激烈的報復情
緒,必定另有原因。”
“弟子明白了,他同行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鄱陽的獨行水盜翻江鰲張玉山,女
的不知是誰,這兩人可能皆已身死。”
“這就難怪了,剛才他就說你們不能糾眾殺人而不受懲罰。這兩個人真的死了麼?”
“可能死了……”
“生見人,死見屍……”
“施主還有希望,,快去找這兩個人的下落。”
“大師……”
“老衲無能為力,佛門弟子相信因果,此事……再說,老衲一個人,想替諸位護法,事
實上有困難。目下除非諸位皆至敝寺暫避,不然老衲力不從心。”
飛虹劍客一咬牙說:“好,弟子即返府城,知會眾人一聲,看他們是否願意同至貴寺暫
避。”
“老衲親送諸位返城。”大悲方丈慨然地說。
這時,柳禎已帶著人向下尋來,見到大悲方丈,不由大喜過望,救醒了柳宗翰兄妹,眾
人返回路中,扶了受傷的人,狼狽返城。
方士廷帶走彭小鳳,柳禎心中發慌,一面走,一面思量返城之後,彭家前來興師問罪
時,該如何向彭家解釋這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