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腿上滿是鮮血,彷彿是總也流不盡似的。
“孩子,我們的孩子,還沒有出世。就這樣就要和我一起走了。”這一瞬間她忽然回想起了很多事,血在流失,生命在流失,這些往事就填補進空虛的身體裡面。
想起小時候她被師父帶到山上修行。擠在咿咿呀呀的人群當中向前眺望,然後看見他轉過頭來。
那一瞬間永遠刻在腦海裡面。
他回頭的一瞬間,原來世界是那麼地靜謐,那些熙攘的人群,嘈雜的話語都不見了,只剩下他對她微笑。衣衫飛起,花瓣一樣紛紛灑灑。再也看不到別人,眼中只有他。
天譴的話是錯的,在未修佛之前,她就已經貪戀紅塵,只是尚不自知。愛上他的這份罪,大概是與生俱來的,是她地原罪。
生命一點點地流失,她掙扎著想要再站起來,卻無力地躺在了草地上,長長的睫毛嗡動著,身下地血沾滿了青青的草葉。其實從始至終她只要說一句:我肯悔改,或者我放棄了。這樣地話就好,可是她死也不肯說,想到他在眾目睽睽下挽起她的手,在人們的抽氣聲中承認對她感情的時候,他坦然地微微一笑,讓別人都不敢去斥責他。
她也應該有同樣的勇氣。
只是從此以後大概要留下他自己一個人……她閉上了眼睛。
傅羅不停地搖頭,腦海裡這個奇怪景象怎麼也揮之不去。
那一世她生命已經流逝,所以之後的事她無法知曉。
看到她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那時候他的心情,她更不得而知。
他從來沒有讓她就這麼躺在那裡,看起來是那麼地孤單,那麼的失望,那麼的冷。手指和身體都是冰涼的,他扶起她抱在懷裡,給她那個她最喜歡的位置,挽起她的手。
他抱走她沒有說一句話,沒有哭沒有傷心,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面,沒有做任何事情,可是再出來的時候,他手裡的劍上的蓮花已經變成了黑色,就這樣簡單,自然而然從佛變成了妖。
從那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他從來沒有失常過。他徹底墮入了妖魔道和天界征戰多年……關於他的傳言,天界從來沒有間斷,佛前弟子談論的少一些,可是那些仙人就放得開了,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說,死了愛人都不會哭的人,對什麼能在乎。沒有修習任何妖法直接成妖的,千古以來就他一人。
她自然不知道天界最大的罪惡,那個被畫在畫上任由別人唾罵的人跟她有什麼關係,她死之後魂魄被帶入佛前,聆聽佛語百年之後成為了佛前的弟子,她的那些前塵往事早被佛祖淡化掉了。
只是她從來沒有在那副畫前徘徊太久時間,也沒有好好看過成妖之後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看起來太難受。
那個孤寂了幾百年的身影,那個在別人眼裡很強大的人,她第一感覺只是:他怎麼變得那麼的瘦。
散亂的回憶衝進傅羅的腦子裡,她需要把它們拼湊起來,然後徹底回想起一切。
那個關於墮天的故事。
那個一瞬間將身上聖潔的顏色變成黑暗的人。
那個為了愛人入了妖道的人。
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她就是這個故事裡的人。
天邊響起一記巨大的雷鳴,傅羅在往前走,不遠處兩柄劍插在地上,劍身上已經落了太多的塵土,她想要把它們擦乾淨。
已經沉寂了太多年,現在擦亮重新開始,是不是還來得及。傅羅伸手去觸控劍柄。
“傅羅。”一聲沙啞的呼喊。
她聽不見,她的手指漸漸收攏。劍柄很燙,燙傷了她的手心,她沒有停止手臂帶動,劍身沉重地划著堅硬的土地,終於手臂一輕……
大地猛然晃動,天空彷彿裂開了一條縫隙,一條血紅色的光柱轟然從天而落。
第六十四章 生死異變
雲笙追上山的時候,山上已經起了大風,傅羅站在風口中,藍色的衣裙全都向上飛起來,好像轉眼間就要衝入天闕,她伸手去碰觸地上的劍,頸上的藍色項鍊發著淡淡的藍光,傅羅嘴唇半張著,髮鬢凌亂眼神迷離,在手掌碰到那劍柄的時候,竟微微一笑。
雲笙忽然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慌張,“傅羅。”他叫出聲。
傅羅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風吹亂了她的長髮,髮帶也搖搖晃晃上了天,她抬起頭看著頭頂上那層層疊疊的黑雲,似乎是想知道那髮帶到底被吹去了哪裡,單薄的身體晃了晃,然後扯動手臂。
劍身劃過土地的聲音清晰極了,特別是在空曠的山頂,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