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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手,從未借過別人一指之力。”楚留香道:“我也知道他們絕不敢出手的,但他們都是你的屬下,有他們在旁邊,縱不出手,也令我覺得有威脅。”他笑了笑,接著說:“我一夜未睡,此刻與你交手,已失天時,這是你的花園,你對此間一木一樹都熟悉的很,我在這裡與你交手,又失了地利,若再失卻了人和,這一戰你已不必出手,我已是必敗無疑。”薛衣人冷冷凝注著他,目光雖冷酷,但卻已理出一絲敬重之色,這是大行家對另一大行家特有的敬意。

兩人目光相對,彼此心裡都已有了瞭解。

薛衣人忽然揮了揮手,道:“退下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入此地。”楚留香道:“多謝。”

他面色已凝重,這“多謝”兩個字中絕無絲毫探刺之意,他一生中雖說過許多次“多謝”,但卻從沒有這一次說得如此慎重,因為他知道薛衣人令屬下退後,也是對他表示的一種敬意。

這一戰縱然立分生死。這份敬意也同樣值得感激。

自敵人處得到的敬意永遠比自朋友處更難能可貴,也更令人感動。

薛衣人拿起了劍。

他對這柄劍凝注了很久。一抬起頭,沉聲道:“取你的兵刃。”楚留香緩緩道:“一個月前,我曾在虎丘劍池旁也帥一帆帥老前輩交手,那次我用的兵刃只是一根柔枝。”薛衣人冷冷的望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楚留香道:“那時我已對帥老前輩說過高手相爭,取勝之道並不在利器。我以樹枝迎戰,非但沒有吃虧,反佔了便宜。”薛衣人皺了皺眉,似也不懂以樹枝對利劍怎會佔得到便宜,可是他並沒有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楚留香已接著道:“因為我以柔枝對利劍,必定會令帥老前輩的心理受到影響。以他的身份絕不會想在兵刃上佔我的便宜,是以出手便有顧忌。”薛衣人不覺點了點頭。

楚留香道:“不佔便宜,就是吃虧了,譬如說,我若以一招‘鳳凰展翅’攻他的上方,他本該用一招‘長虹經天’反撩我的兵刃,可是他想到我用的兵刃只不過是根樹枝,就絕不會再用這招了,我便在他變換招式這一剎那間,搶得先機。”他微微笑,接著道:“高手相敵,正如兩國交兵,分寸之地,都在所必爭,若是有了顧忌之心,這一戰便難免要失利了。”薛衣人目中又露出了讚許之色,淡然道:“我並不是帥一帆。”楚留香道:“不錯,帥一帆的劍法處處不離規矩,面前輩你的劍法都是以取勝為先,這兩者之間的差別正如一個以戲曲為消遣的票友和一個以戲曲為生的伶人,他們的火候縱然相差無幾,但功架卻還是有高低之別。”薛衣人不覺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很好。”

楚留香道:“所以,我也不準備再用樹枝與前輩交手……”薛衣人道:“你準備用什麼?”

楚留香道:“我準備就用這一雙手。”

薛衣人皺眉道:“你竟想以肉掌來迎戰我的利劍?”楚留香道:“前輩之劍,鋒利無匹;前輩之劍法,更是鋒不可當,在下無論用什麼兵刃都絕不可能抵擋。何況,前輩出手之快,更是天下無雙。我就算能找到和這柄劍同樣的利器。前輩一招出手我還是來不及招架的。”薛衣人目中已個覺露出歡喜得意之色。“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恭維話畢竟是人人愛聽的。

何況這些話又出自楚留香之口。

楚留香說話時一直在留意著他面上的神色,慢慢的接著道:“所以我和前輩交手,絕不想找擋招架貪功急進,想以小巧的身法閃避,手上沒有兵刃負擔反面輕些負擔越輕身法越快。”他又笑了笑,接著道:“不瞞前輩說,我若非為了不敢在前輩面前失禮,本想將身上這幾件衣服都脫下來的。”薛衣人沉默了半晌緩緩道:“既是如此你豈非已自圍於‘不勝’之地?”楚留香道:“但‘不敗’便已是‘勝’,我只望能在‘不敗’中再求勝之道。”薛衣人目光閃動道:“你有把握不敗?”

楚留香淡談一笑,道:“在下和水母陰姬交手時,又何嘗有絲毫把握。”薛衣人縱聲而笑,笑聲發即止,厲聲道:“好,你準備著閃避吧。”楚留香早已在準備著了。

因為他開始說第一句話時,便已進入了“戰爭狀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目的的,他說話也是一種戰略。

他也知道薛衣人這一劍出手,必如雷轟電擊,銳不可當。

薛衣人的劍尚未出手,他的身法已展開。

就在這時劍光已如閃電般亮起,剎那之間便已向楚留香的肩、胸、腰、腿出了六劍。

他招式看來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卻快得不可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