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
薛衣人道:“江湖傳言的確不虛,香帥的見識和眼力果然都非同小可,但香帥可知道四壁的這些鐵匣裡裝的是什麼?”楚留香道:“能與名劍作伴,匣中必非常物。”薛衣人開啟了個鐵匣,匣子裡卻只有件長衫。
雷白的長衫,已微微發黃,可見貯藏的年代已有不少。
薛衣人將長衫一抖,楚留香才發現長衫的前胸處有一串血跡,就像是條赤紅的毒蛇般蜿蜒在那裡。
在慘淡的燈光下看來,血跡已發黑了。
薛衣人緩緩道:“香帥可知道這服上染的是誰的血?”他眼睛雖在盯著長衫上的血跡,卻又似乎在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了很久,才淡淡笑,接道:“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香帥只怕並未聽到過這人的名字,但叄十年前,‘殺手無常’裴環卻也非等閒人物。”楚留香肅然道:“晚輩雖年輕識淺,卻也知道‘殺手無常’手中一雙無常鉤打遍南七省,卻不知此人已死在前輩手上。”薛衣人道:“那是在勾漏山。…”
他神思似已回到遙遠的往日,緩緩的敘說著。
楚留香眼前彷彿已展出一幅肅殺蒼涼的圖畫。
貝漏山,暮色蒼茫,西天如血。
薛衣人白衣如胄,獨立在寒風中,山崖上,望著面貌猙獰的“殺手無常”緩緩走了過來。
然後劍光一閃。
鮮血濺在雪…般的衣服上,宛如在雪地上灑落一串梅花…。
薛衣人緩緩道:“如今叄十年的歲月經已消逝,但他們的血卻是永遠不會消失的。”楚留香道:“他們的血?難道這些鐵匝及…。”薛衣人冷冷道:“香帥難道不明白血衣人這叄字是如何來的?”楚留香望著四面石案上的鐵匣,想到每個鐵匣裡都藏著一件雪白的長衫,每件長衫上都染著一個人的鮮血,每滴鮮血中都包含著一個令人慷慨激昂的故事,每個故事中都必有場驚心動魄的血戰…。“想到這裡,楚留香心底也不禁泛起一陣寒意。
薛衣人目光如刀,一字一字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劍下無情,就是這柄劍,不知飲下了多少人的鮮血。”他劍光一閃,忽然閃電殿向楚留香刺了出來。
見到中原一點紅時,楚留香已覺得他劍法之快,當世無雙,見到帥一帆時,楚留香就覺得一點紅還不算是天下第一快劍,見到那“白痴”時,楚留香又覺得帥一帆的劍法不算什麼了。
但此刻,楚留香才終於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劍”…。
薛衣人這一劍刺來竟來得完全無影無蹤誰也看不出他這一劍是如何出手,是從哪裡刺過來的。
楚留香居然根本沒有閃避。
但這快如閃電般的雷盟的一劍,到了楚留香咽喉前半寸處,就忽然停頓了,停時就像發時同樣快,同樣突然,同樣令人不可捉模,不可思議,這“一停”實比“一發”更令楚留香驚訝。
薛衣人發這一劍時顯然還未盡全力否則就停不下來了,他未使全力時刺出的一切已是如此急迫,使出全力來那還得了。
薛衣人望著楚留香,似乎也有些驚異。
這一劍到了他咽喉時,他非但神色不變,而且連眼都未眨,這年輕人已有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糜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定力,單隻這份定力又隱然有一代宗主的氣魄。
劍尖雖還未刺入楚留香的咽喉,但森冷的劍氣卻已刺人他的肌膚,他喉頭的面板上雖已起了顆顆寒慄,面上卻依然未動聲色,對楚留香說來,被人用劍尖抵著咽喉,這已不是第一次趟。
雖然他也知道這一次的劍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快得多,這麼快的劍若已到了咽喉前,世上就沒有人能閃避開了,薛衣人冷冷的望著他過了很久才一字字道:“你可是為了我的劍而來的?”楚留香笑了,道:“你以為我想來偷你的劍?”薛衣人道:“楚香帥的名聲,我早已久仰得很。”楚留香道:“那麼你就該知道他從未在朋友身上打過主意。”薛衣人道:“無論任何事都有例外的,也許你這次就是例外。”楚留香道:“這次我為何要例外?”
薛衣人道:“你對劍不但很有學問,也很有興趣,是麼?”楚留香又笑了,道:“不錯,我對劍很有興趣,我對紅燒肉也很有興趣,但我卻從未想過偷條豬回家去養著。”薛衣人厲聲道:“那麼爾是為何而來的?”
楚留香淡淡道:“有人用劍對著的我的脖子時,我通常都不喜歡顧他說話。”薛衣人道:“你喜歡我把劍刺下去?”
楚留香大笑道:“薛衣人若是會刺冷劍的人,那麼我就真看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