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怎麼提苗盛,一般在北方都是按照千字多少元論資排輩,趙煥亭千字四元排名第一,張棟千字三元排名第二。這苗盛不過才千字兩元,按照道理根本沒能耐和趙煥亭、張棟比。甚至宋曉認為,自己再跟趙先生學個兩三年,混個千字兩元並沒有多大問題。
苗盛這水平還當人師父,簡直就是笑話,想必秦軒水平也不咋地。
不過這秦軒都這麼不要臉的提了,那麼給個面子也無傷大雅。
宋曉道:“這次我來南方主要是拜見一下南派宗師不肖生,向帥向先生。這向先生可是個牛人啊,四年前的一本《江湖奇俠》一炮而紅,奠定了他南派宗師之位,就連我師父趙先生也是他的後生,三年前才創作出了《奇俠精忠全傳》,也算是在北方打下了江山。這次趙先生讓我來,主要就是為了跟向先生取取經,拜訪拜訪。”
李語笑道:“我師父張先生和向先生關係也很好,這次主要來就是讓我們這些後輩跟向先生這些老作家們好好學學,之後我還得拿著名帖去拜訪一下徐枕亞,徐先生。你們呢?”
“我們也是來拜訪向先生,這幾位寫言情小說的則是去拜會徐先生或者周瘦鵑周先生,反正有時間,只要是知名的作家我們都可以拜訪拜訪,畢竟有師父的名帖,那些大家不會將我們拒之門外。”
這些人討論著,一時間群情高漲,大家都認為自己是青年才俊,互相吹捧,加上外面圍繞著雜技團觀看的群眾們熱烈鼓掌,倒是給這些作家交談平添了不少氛圍。
談著談著自然就談到了上海,自然目光就落在了陸焉身上,陸焉差不多也得五十歲了,來上海闖蕩,但也沒混出個名堂,於是眾人就拿陸焉打趣道:“今天我們能坐在這喝茶,還得感謝一個人,陸焉,陸老先生,陸先生,文人不喝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陸焉站起來和宋曉喝了一杯:“不敢當,不敢當,應該的。”
方白說道:“當初陸先生和我一樣在一家報社寫稿,今天我看陸先生一身長袍意氣風發,定然混的不錯,比我們這千字一元的小傢伙們肯定要賺的更多,不知道可是?”方白喝了口茶,然後好笑的看著陸焉,這個老秀才之前因為寫字快,被那家報社看上,反而那家報社沒看上方白。方白氣不過,所以這次感覺陸焉混的再好也沒他千字一元高,所以多嘴一句,讓陸焉下不來臺。
陸焉擦了擦額頭的汗,尷尬道:“這些年在上海混的並不怎麼樣,感謝各位小友的抬舉。”
“有千字一元嗎?”方白問道。
陸焉握住茶杯的手都有點抖,有點慌亂道:“不曾有。”
宋曉來了興趣,接著詢問:“那千字五角呢?”
這個問題讓陸焉十分難堪,陸焉只能答道:“也不曾。”
眾人笑了笑,原來混的這麼悽慘,還以為這老頭在上海混的有模有樣的呢。
這時候方白就無所顧忌了,語氣中也帶了一絲嘲笑:“陸先生你混的可不行啊,要不繼續回到北平,我跟我師父張先生說說,讓你拿個千字五角的價格沒多大問題。”
宋曉也好心道:“是啊,你剛才告訴我在上海這邊也寫小說,可陸老先生,我不能不說一句,千字五角都達不到就別寫了,不然賺不到錢還把自己的身體累壞,不值啊。你要是回北平的話,我也跟我師父趙先生說兩句,千字五角的報紙隨便挑。”
李語好笑道:“你們就彆氣老人家了。”
宋曉道:“我們這是關愛老人,怎麼就氣他了,你說對不,陸老先生,考慮的怎麼樣,回北平或許還能有口飯吃。”
陸焉緊張的握著茶杯,本來就無血色的嘴唇,現在又白了幾分:“還是……不必了……”
陸焉兩年前在北平沒有混出名堂,想來上海闖蕩一番,沒想到又失敗了,但作為前清的秀才,骨子裡那股文人傲氣還在,這些人言語中的譏笑,陸焉怎麼可能聽不出,所以也就拒絕了宋曉和方白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