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晨!」我閉目大叫。
說也奇怪,閉著眼睛看不到什麼的是吧?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唐晨,我還沒看過
他那麼生氣或憤怒。
然後一片白花花,我看不見他了。
睜開眼睛,我還覺得一片眩目。曬衣竿上一條小金蛇,盤據得像是我打得活結。
「一百零八結…」我顫著聲音,把經文做個圓滿,然後拉開小金蛇。
原本撲在玉錚身上的厲鬼,身影扭曲歪斜,發出極度尖銳可怕的哭喊,像是被什
麼東西吸著,颼的一聲,經過我的身邊。
「…既然這麼愛管閒事,就來當我兒子的媳婦兒吧!」我的腳踝被某種東西一扯
,倒頭被拖到三樓去。
我沒問玉錚他們三樓是幹嘛用的,早知道就該問了。看到神明燈,應該是拜公媽
的地方。但我想,他們家的公媽應該去避難了。
我實在不想形容那種陣仗…像是地獄熔爐在人間開了個裂口。這麼小的空間,擠
了這麼大量的「壞東西」,還不斷冒出來。
荒厄不要命了,小金蛇也拼了。但我怎麼可能看著我最心愛的人們拼進去?摸出
彈弓和月長石,我著實發怒了,瘋婆子似的將所有的存貨都打個乾淨,等我定下
神來,這三樓像是被機關槍掃射過,坑坑巴巴的。
我爬過去,抱著奄奄一息的荒厄和小金蛇,心底空空的。
荒厄睜開一條眼縫,「…白痴。」
「是,我是白痴。」我溫馴麻木的回答,把手肘磕碰出來的血抹在她嘴裡。
「我不會死啦…哪那麼容易?」她的眼淚卻一滴滴滴在我膝蓋上,「但妳…我可
不知道了…」
「荒厄,妳還是沒心肝的好。」說完這句,我就失去意識。
***
幾滴水滲入我乾裂的唇,帶著刺鼻的辛香味。我稍微動了一下,痛入心扉。吃力
的睜開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一片黑暗。
「蘅芷?」是世伯。
想說話,卻先是一串咳嗽。好一會兒才開口,「伯伯。都沒事了嗎?」
「是。傻孩子,傻孩子…」他緊緊的抱住我,幾滴溫熱滲入我頭髮裡,呆了一下
,我才知道是眼淚。
動一下就好痛…但我還是偷偷抱緊了伯伯。「羅盤和桃木劍都壞了呢…伯伯真要
把我趕出門牆嗎?」
他用力搖頭,「妳是我的徒兒…我正式收妳。妳永遠是我的徒兒。」
突然覺得,其實也沒那麼痛了。
本來我以為我會瞎掉呢,結果沒有。是有些擦傷和撞傷,但就現實的醫學來說,
我沒有大礙。
至於非現實的部份…哈哈,我們就不要深究了(轉頭)。
玉錚捱了一頓好罵,被他爸媽帶回家休養了。伯伯只讓我去醫院半天,就揹著我
搭火車,回朔那兒去了。
我的期末考…只能說鄭王爺的「售後服務」做得太好,高分過關。但唐晨卻補考
了。據說他考到一半突然大吼著昏過去,接著大病一場。
伯伯那陣子住在朔那兒,盡心盡力治療我們倆。等暑假來臨時,我們倆基本上是
恢復了健康。
他後來淡淡的跟我說,那位厲鬼,花了所有家產買通旁門左道,才會兇厲到那種
程度。他已經全部「處理」好了。
「…包括那個旁門左道嗎?」我虛弱的問。
他只是笑,不回答。「…我很少發怒,這是頭回氣成這樣。」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氣我…但我還是稍微替那個旁門左道哀悼一下。
等伯伯要回臺南的時候,我很捨不得,眼淚汪汪的送到門口。他按著我的頭,又
緊緊抱了我一下,才跟朔道別,走了。
「我心底…怎麼覺得有點不是滋味。」大病初癒的唐晨悶悶的說。
「什麼?」我不懂了。
「伯伯抱妳,妳一點蕁麻疹都沒有起。」瞧他一副失落的樣子。
我用手肘頂他,「神經喔。伯伯是長輩…」摸了摸鼻子,「他又不會放元神,命
都甘願舍的衝過來。」
他這呆子,不知道有什麼好臉紅的,連耳朵都發赤了。
「唷,嘖嘖,」荒厄趴在欄杆上,「打情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