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什麼才說得過去。切切實實的壓力正罩在他頭頂,他強裝出的笑容也覺得僵了,失去了最初的熱度。
他得為自己找點活動的本錢,找大學同學借就得儘快還回,不然就會留下不良的信用印象。提到借錢,他更多的會想起寧文勝,那個家庭似乎永遠不缺錢,對人也不吝嗇的同桌寧文勝。他終於撕下了面子,跑到出租房外的公共衛生間裡悄悄給寧文勝發了一條簡訊:“家裡無錢可取,我快身無分文,借我五千元,助我挺過年關,有借必還。建行卡號……”
梁芝潔不知道林易渺在作怎樣的盤算,同樣發覺目前走到了沒有出口的衚衕盡頭了。堅持吧,到了巧婦難做無米之炊的地步;放棄吧,他們好不容易才堅持到現在又怎能輕言放棄。她軟綿綿地倒在他的懷裡,想起了“人必生活著,愛才有所附依”那句話,心生悲涼。她淡淡地說:“渺兒,我覺得自己好無能,什麼都做不了。”
林易渺真怕她打退堂鼓,撫摸著她的秀髮安慰道:“不是做不了,你本來就做得很好的。只是這裡的人太多,那些招聘條件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自以為掃個地也得要名牌大學生去擺闊。不要怕,有我在,我會有辦法的。你不是說過,凡事開始都會不適應嗎,等段時間就會適應了。春節過後我們肯定有機會。”
“那時你要上學了,我不能拖累你。”梁芝潔說。
“不,你在身邊我就好開心。我會好好把書讀出來,找個好工作,讓你過好日子,不像現在這樣受委屈。”林易渺說。
“說實話,我不願聽你為我而讀書的話,那樣,你只會成為戀家的鴿子,不會成為翱翔的雄鷹。你有一對堅實的翅膀和犀利的眼睛,應該有更高遠的目標。”梁芝潔說。
“雄鷹也是需要家的,人們為什麼總認為雄鷹只知道翱翔,不知道它也會戀家?你為什麼也那麼想?這不是你!”林易渺還覺得沒說透,補充道:“如果沒有家,雄鷹有必要那麼成天翱翔,成天加倍去捕獵嗎?”
“不與你爭了,你就知道鑽牛角尖,不懂我的意思。”梁芝潔說。
“我懂。你希望我繼續爭第一,今後事業有成,不辜負高考狀元的名聲。但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高考狀元也是三百六十行中的一種,即使再成為雙料狀元,那也不只是用金錢和職位去權衡成功的,還得用幸福感去權衡。”林易渺說。北大校園裡的高考狀元班班都有,很多人都在討論那些曾經的高考狀元在職場中難以成為狀元,有高分低能之嫌。他也就反思過自己今後能不能成為職場狀元,漸漸的他明白了,職場狀元要麼是鷹具有王者的天份,要麼是璞玉被名匠雕刻抓到了機遇,要麼是猴王經過多輪拼殺付出過代價,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如盡力而為順其自然,人必竟不只是為爭第一而活著。
“我能帶給你的幸福感只是一方面,也是有限的。”梁芝潔軟軟地說。
“看你,累得說話都沒有了力。不如休息兩天養精蓄銳,也許會想到更好的辦法。”林易渺心痛地說道。
“能想到的都想了,沒有辦法了。我是不是該回去了,這裡真的不屬於我。”梁芝潔說。
“不許你回去!你回,我就回。”林易渺說。
“又來了,別孩子氣好不好?我這樣無所事事地存在,你怎麼能安心讀書?你會成天為我擔心,也會慢慢瞧不起我的。”梁芝潔說。
“怎麼會呢!你不怪我就行。我們會有辦法的。”林易渺把梁芝潔的肩摟著輕吻著她說。
“這座城市大得太可怕了,人們說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我覺得到了北京才知道書讀得太少、本領太小。”梁芝潔說,“即使我再讀四年,我都會沒信心。這裡的高才生太多,男孩子太多,漂亮的女孩子也太多……我們,會在一起嗎?”
“當然會。潔,我愛你,深深的,無論什麼情況。”林易渺說。
梁芝潔緊緊地抱著他,沉沉地說:“你出去那會兒,他又打電話來了,我不敢接,我真怕接了電話就要離開你。我媽上午也打電話來了,我也在騙她,我好對不起她,她從小就疼我,我一直都很聽她的話,這次,我會讓她難過了。我是不是太無情了。”
“道是無情卻有情,他們都不知道我們的苦衷,我們都是有情人,只是不被他們所理解。”林易渺想起馮丹煌心裡酸溜溜的:“你對我有信心嗎?我到了他那樣的年齡,不會比他差。我只是希望,你等我到那時,看見我的輝煌。”
梁芝潔嘆息了一聲:“不要再提未來了,那是未知數。我只知道現在我牽掛的人是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