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籠。
———個可以藏住一個人的鐵鍋,和一個可以藏住一個人的大蒸籠。
呂氏兄弟對望一眼,眼角有笑,冷笑。就在這一瞬間,他們兄弟已經到了大灶前,一個人用左手掀大鍋蓋,一個人用右手提蒸籠的籠蓋。
——他們兄弟的掌力,一個練的是右手,一個練的左手。
左手提鍋蓋,掌力在手,鍋蓋一起,歷手痛擊,一擊斃命。
不管藏在鍋裡的是什麼人都一樣。左掌擊下時,籠中人的命運當然也一樣。
唯一遺憾的是,他們這一掌竟沒擊下去,日為鍋裡沒有人,籠中也沒有。人呢?
呂氏兄弟忽然慘呼如狼嗅,大灶裡的火焰中,忽然刺出了兩根通紅的鐵條,忽然間就已插入了他們的小肚子裡。
這兩根鐵條無聲無息的刺出,直到刺人他們的小腹後,才發出“嗤”的一聲響。
一響之後,忽然又無聲無息。
聽見這一聲響,昌氏兄弟才低下頭,眼中立刻湧滿了說不出的驚恐懼怕之色。
他們赫然發現他們的肚子上在冒煙,而且還發出了一陣陣毛燎火焦的惡臭。
他們忍不住開始嘔吐。
嘔吐並不是太壞的事,只有活人才會嘔吐,只可惜一開始嘔吐,忽然間就吐不出了。
——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嘔吐的死人?你有沒有看見過死人嘔吐?
大灶忽然崩裂,兩個黑衣人在燃燒的火焰中翻飛而起,就好像剛從地獄中竄出來的一樣,黑衣上還帶著一星星一星星閃動的火花。
燈籠是用一種透明的桑皮紙糊成的,高高的掛在一排屋簷下,輕飄飄的隨風飄動。
如果說有人能夠藏在這麼樣一個燈籠裡,有誰會相信?
誰能一直輕飄飄的懸掛在屋簷下,隨著燈籠不停的搖晃。
誰能把自己縮成一團,塞迸這麼樣一個酒罐般大小的燈籠裡?
這根本不是可能的事。
何況燈籠是透明的,就算有一精靈般的人能夠把自己的身子如意縮小塞進燈籠懸掛在屋簷,外面還是可能看得見。
所以慕容門下第二組中戰績最輝煌的虎丘五傑到了這裡,戒備之心也減弱了。
因為他們還不是真正的大行家,還不知道江湖中隨時都會有一些不可能的事發生,固為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人、享、物。
有一種用很奇秘的方法制成的桑皮紙,其中甚至還混合著一些很珍貴的汞,這種紙就是從個絕對看不到裡面的,裡面卻可以看見外面。
有一種人只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自己懸掛在一個極小的空間裡,把自己的肌肉骨骼縮小到人類所能忍受的極限。
這些人忍受痛苦和飢餓的耐力,幾乎也已到了人類的極限。
虎丘五傑不能瞭解這些人的耐力,所以他們就死定了。
就在他們心情最放鬆的一瞬間,燈籠裡已經有人破紙而出,人手一刀,刀光閃動,動如電擊,在刀光一問間就已操刀割下了他們的頭顱。
這些人割頭的動作雖然沒有那個紅衣小兒那樣快,可是已經夠快了。
被他們割下的頭顱落地時,有的眼睛還在眨動,有的眼中還帶著鮮明的恐懼之色,有的舌頭剛吐出來,還未不及縮回去,有人身上的肉還在不停顫動。
那種顫動,居然還帶著一種非常美的韻律,看來競有些像是一個處女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擁抱時那種震顫一樣。
——在這種顫動下,處女很快就會變成不是處女,活人也很炔就會變成死人了。
為什麼生命中動得最美的一些韻律,總是不能久長?
第一個有人住的地方都有棺材鋪,就正如那地方一定有房屋一樣。
有人活,就有人死,人活著要住房屋。死人就要進棺材。
一個地方的房屋大不大,要看這個地方的人活得好不好。一戶人家裡的床鋪大不大,就不一定要看這一家的男女主人是不是很恩愛了。
因為恩愛的比例和床鋪的大小,並沒有十分絕對的關係,有時候夫妻越恩愛,床鋪反而越小。
可是一個地方的棺材鋪大不大,就一定要看這個地方死的人多不多了。
這個小鎮上死的人雖然還不夠多,至少在今天晚上之前還不夠多。
所以小鎮上這家棺材鋪裡,除了賣棺材之外,還經營一些副業。
賣一點香燭錫紙箔鐵庫銀,為死人修整一下門面,準備一些壽衣,替一些大字不識